啪嘰一聲,膚色慘白的無腸人一頭扎進綿軟的菜園子里。
那黏膩的聲音,仿佛能從耳朵攻擊到心靈,秦瓔聽得頭皮一麻。
但放眼望去,其他人臉上除了韓烈擰緊眉,丘張、菜園的監工看守,乃至于無腸人的其他同族,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
這種事情,在這好像司空平常。
遠處一個慢條斯理的老頭,順著田壟走過來,嘴上罵罵咧咧。
秦瓔不算是個急性子的人,
但看見那老頭慢拖拖的腳步,和一頭扎進泥里手腳抽搐的無腸人,她抿住唇角覺得不舒服。
看向護在她身側的韓烈。
韓烈視線與她撞上,微微頷首后大步朝著栽在泥里的無腸人走去。
他大長腿不白長,幾個跨步走到那無腸人旁邊,手按他后肩將他從爛泥中拔出。
無腸人滾得半身濕泥,惡臭難當,臉都被污物糊滿。
丘張嘖了一聲。
慢騰騰挪步的老頭,這會倒腿腳利索了,賠笑走來。
見韓烈作勢要撕下衣擺給這無腸人抹去鼻孔堵住的泥污,他笑著攔下。
“他一條賤命,哪抵得過一件好衣裳?”
老頭說話很是油滑,邊說邊從后腰摘下一只水囊。
水囊不知用了多少年,骨制壺嘴拔了個發黃的嘴唇印。
老頭將水往無腸人臉上一潑,從旁扯了一束雜草捅開他的鼻孔。
細端量臉色后,道:“沒事,臉色還挺好,死不了。”
站在一旁的秦瓔忍不住挑眉,這無腸人尸體似的膚色怎么看出臉色不錯的。
心中雖腹誹,但她沒說話。
靜靜看著老頭吆喝一聲。
這時旁邊無腸人才上前來,一左一右挾住同族的胳膊將人拖走。
撲倒的無腸人被拖走,無力垂下的腳后跟在濕泥拖拉出兩道印跡。
老頭收起水囊,還笑道:“正是蚜蟲繁育季,這些家伙躲懶呢。”
他見秦瓔和韓烈是丘張這曲軍侯帶來的,不知他們來路不欲得罪。
還笑著說話呢,突然從旁傳來一陣低嘯。
像是被捆住嘴巴的狗,絕望嗚咽帶著些決死狠勁從胸腔擠壓出。
一個慘白色身影拂開一人高的菜蔬,合身朝著老頭撞來。
韓烈神情一變,自然而然優先將秦瓔護住。
秦瓔反應稍慢,一閃身藏到他背后。
相較而言,丘張反應很是遲鈍,直到那老頭被撲倒他才反應過來。
從林中竄出的無腸人,極消瘦,趁著不備將老頭撲倒在泥里,便用兩只奇長的手臂廝打。
攻擊人時的模樣,與猿猴類極相似。
兩條手臂甩得監工老頭臉頰映山響。
但其實并沒有多少殺傷力,監工老頭還有余力抱臉掙扎。
丘張摘下后腰的鞭子,唰一下甩出。
狠狠抽打在無腸人后背,凸出的背脊骨上,立刻肉眼可見增加了兩道棗紅色隆起的血痕。
襲擊的無腸人吃痛,手上動作一慢,被監工的干巴老頭掀翻。
滾了一身泥的老頭爬起,咬緊牙關,垂下的兩腮顫抖顯然氣急。
他又看掉在地上沾了爛泥的水囊,臉上扭出一個獰笑。
他雖只是個老革地位低下,但在這頭馱翠獸上常年說一不二。
平常還假意偽裝一二,如今氣急竟不管不顧。
手拿鞭子,一腳踩著來襲的無腸人后腦,隨后揮鞭就打。
他的鞭法較丘張更毒辣數倍,鞭梢如毒蛇盡朝著最痛的下三路抽打。
見他一鞭子抽打在無腸人胯間,這無腸人埋首爛泥疼得四肢抽搐。
丘張都眼皮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