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腸人在大夏人的眼中,只是掛著個人字的牲口。
但這種虐打法,卻是叫人看不下去,丘張臉一沉喝止:“黑肱,停手。”
但比他更快一步的,是韓烈。
名叫黑肱的老頭,腕子被韓烈一把攥住,扯了個后仰。
黑肱一扭頭,臉上暴虐神情沒來得及收,怒容看見是韓烈后生生扭成一個笑。
這種神情轉變并不絲滑,叫人看得后脊生涼。
秦瓔視線從地上抽搐的無腸人身上收回。
韓烈松手,冷然道:“無腸人為軍中奴役,豈可隨意毆死毆傷?”
秦瓔也涼涼用一種略天真的語氣問丘張:“這些無腸人不是軍中的資產嗎?還是可以隨便弄死的消耗品?”
她記得,丘張說過無腸人不能作為奴隸普及的主要原因,是不好繁育。
想來,絕不會是什么損耗品。
昨天已經發生過一次無腸人逃跑,又觀這監工老頭的暴虐。
只怕,有人在這頭馱翠獸當上土皇帝了。
與其說她是在問話,不如說她是在挑撥。
丘張臉黑如墨,聞言冷哼一聲。
“黑肱,我就說為了獨你管著的這頭馱翠獸常有無腸人死,原來都是被你打死的!”
方才還下手極黑的老頭,如遭雷擊,本能覺得要壞事。
他一怒,看向沙民打扮的秦瓔:“你個賤女子,渾說些什么?”
被罵的秦瓔不惱,只是手藏袖下,腳尖在地上一踢。
原來剛才那無腸人被抽打胯下時,襠上兜著的皮口袋破開口子,里面裝著的東西露了出來。
竟是些帶血水的赤色砂礫。
她又用那種茶里茶氣的語氣問丘張:“丘軍侯不是說,給這些無腸人吃麥屑粥嗎?為何吃的是沙子?”
“住口!”黑肱滿身泥污朝秦瓔撲來,神情猙獰不知是想捂她嘴還是想來打她。
但沒近身,就被韓烈不輕不重一腳踢開。
丘張看一眼地上的沙子,手指著滾成泥豬兒一般的黑肱罵道:“好狗膽!”
“七日一碗麥屑粥你也敢貪墨?”
這些無腸人奴隸的性價比已經高到不行,但七天吃的一碗麥屑粥還是被人換成了沙子。
難怪逃跑,難怪反抗。
丘張并不是為無腸人打抱不平,只是氣惱黑肱貪腐損毀了軍械。
他上前,將才爬起的黑肱踹了個倒仰。
和體弱的無腸人不同,丘張一腳踹得黑肱躺在泥地半晌沒喘過氣。
丘張一曲軍侯,發作個菜園子監工看守是在太簡單。
左右一呼,便有人將黑肱拖下。
看黑肱同僚們的積極態度,這老頭委實沒干過什么好事。
他被罰十軍棍,以他的年齡十軍棍得躺上許久。
黑肱被脫離前不在求饒,只一雙眼睛死死瞪著秦瓔。
惱恨這低賤沙民女子多嘴。
心中暗恨不已。
韓烈斜跨一步,遮擋住他的視線,但雙眼漸漸冷了下去。
黑肱被拖下去后,丘張冷臉掃了秦瓔一眼。
隨后又看地上的無腸人。
這會功夫無人管的無腸人,身下洇開大片暗紅血跡。
丘張暗道一聲晦氣,一指道:“拖下去埋了。”
已經報廢的軍械,修理不劃算時,自然而然選擇放棄。
見這胯下都被抽爛的無腸人要被抬走,秦瓔道:“賣給我吧。”
“左右都是廢棄的,何不賣給我換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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