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二指寬的血肉,被彎刀削下。
阿曼迅速將一捧藥粉,按在忽蘭流血的手臂上。
殷紅鮮血一滴一滴,滴落在玫瑰色沙丘上,打出個個小窩窩。
年輕的女祭司一雙金眸,沒有露出一絲痛苦,簡單包扎后,便將切下的那小塊肉放置在打磨平整的石板上。
她盤坐在石板前,食指與中指沾著鮮血,向首次討要祭品的神祇奉上血肉。
討要血肉之舉聽來邪異,卻是秦瓔這幾日思考許久后的再一次嘗試。
她的裝臟木偶確實可以在箱中行走自如,可箱中危險重重,只帝熵護身秦瓔實在缺乏安全感。
她憶起曾經做過的夢兆中,以骨杖放牧銹潮的沙民。
那只骨杖還在秦瓔手中,她自然要嘗試使用。
此次向忽蘭討要肉塊,是秦瓔想嘗試以自身血肉混合沙民血肉裝臟,賦予裝臟人偶沙民血脈。
使秦瓔可以使用那只放牧銹潮的骨杖,讓她多一重安全保障。
至于為何向忽蘭討要血肉而不是阿曼,蓋因忽蘭是黑石部中薩滿,擁有最純粹的血脈。
木箱前雖未焚燒任何香料,但雕花恍若活物似綻開了一瞬后,縷縷灰煙憑空升騰。
秦瓔前傾身體一吹,煙散去。
半塊指甲大小的小石板,赫然出現在箱子前,上頭所盛的正是忽蘭從手臂剃下的一塊血肉。
那塊肉隊秦瓔來說實在太小,她不由屏息向后仰,免得將石板帶肉吹走。
一直站在旁邊的韓烈上前,覆蓋著黑鱗的手爪將石板舉起。
他托著石板轉身,就見秦瓔自抽屜取出些工具。
上一次削肉她用的水果刀太鈍,平白受了些多余的痛。
隨后就買了些趁手的工具。
她選左手無名指,消毒后用手術刀一劃,在指肚取下一絲血肉。
刺刺的疼痛中鮮血涌出,秦瓔一點不浪費,忙將血滴收集在巴氏吸管中。
她這邊動手,另一邊韓烈也在動。
忽蘭滿身燒傷,送上來的那小塊肉上有焦蝕疤皮,韓烈手爪似刃將上頭的疤皮撕凈。
又上前來,將秦瓔切在藥棉上的那小塊皮肉拿起。
兩塊血肉相合一處。
前次裝臟韓烈已經很有經驗,在秦瓔將一枚剛摘下的隱形眼鏡用小鑷子遞給他后,就開始裝臟。
躺在木箱前的裝臟人偶,周身遍布帝熵的銀線,面容模糊手腳無關節,腹腔大片空腔。
但隨著韓烈裝臟完成,人偶逐漸生出手腳指節,皮肉也從木偶中生出。
從秦瓔的視角,這一幕頗為惡心,就像朽木長出一團團菌菇銀耳。
還沒等她細看,韓烈從旁扯來早準備好的細布,將正生血肉的裝臟木偶蓋住。
有了之前的尷尬經歷,這一次的秦瓔和韓烈都準備得很是周全。
細布是韓烈從箱中帶出的,細布將木偶遮蓋時,底下的裝臟人偶恰好生出身細白皮膚。
秦瓔意識朝裝臟木偶延伸過去。
并沒有想象中的阻塞,她輕輕松松就將意識投放進了裝臟人偶中。
下一瞬,眼前一花。
她只覺自己平躺,后脊背貼著書桌冰涼的桌板。
身上蓋著的細布針腳不算極細密,光透過細布投下。
秦瓔將細布捂在赤裸的胸口,坐起身就見韓烈避嫌背對她而戰。
秦瓔左右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裝臟人偶因裝臟物中混合了忽蘭的肉,形貌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面部輪廓深邃一些,倒真像沙民混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