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瓔揉了揉那縷白色長毛。
這縷毛發像是什么東西趴在沙蜥上,倉皇逃走時夾在沙蜥鱗片間遺留的。
只有小小一縷,手感驚人的柔軟。
細聞有一股很淡很淡的蜂蜜牛奶味,奶香并不甜膩,是很安全舒服的氣味。
按理說,在發生過大屠殺的遺跡夜宿,遇到未知的窺探者怎么都該提起警戒。
但秦瓔將這小撮白長毛捏在指尖,自己都沒發現自己舒展眉頭,露出輕松笑意。
阿曼也在旁邊發出意義不明的嘿嘿傻笑。
她問韓烈道:“這是什么異獸的毛發?”
理智上她知道這應該也是箱中世界里某種特殊的異獸。
但情感上,秦瓔捏著那小撮毛發,想尋個貼身的地方保存起來。
就像收集家養小貓掉落的胡須和乳牙,還未蒙面已經對那只生物充滿好感和愛憐。
相比秦瓔和阿曼,韓烈并沒太受那縷毛發的影響。
見秦瓔喜歡,他眉眼間才閃過一絲笑意答道:“是朏朏。”
《山海經·中山經》有載:有獸焉,其狀如貍,白尾,有鬣,名曰朏朏,養之可解煩憂。
秦瓔在身上找許久,沒找到能保存這小撮白毛的東西,見狀韓烈在后腰蹀躞帶一摸,摘下個食指長短的翻口小皮囊。
小皮囊恰好夠放一只銅魚鉤一小卷玉蠶吐的絲。
韓烈將黃銅魚鉤和絲線取出,把那撮朏朏毛放進去:“您將這毛發填入枕頭,可得一夜好夢。”
但隨身攜帶韓烈就不太推薦了。
朏朏會讓接觸的人開心不假,但也有弊端。
朏朏帶來的歡樂是十分霸道的,前腳挨打的人擁朏朏在懷,后腳便能腫脹著臉沒心沒肺歡笑出聲,忘掉仇恨。
雒陽偶有不軌之徒利用朏朏控制他人。
“也有人因意外失去了朏朏,傷心絕望尋死。”
韓烈一通解釋完,秦瓔頓時覺得手里的長毛燙手。
這朏朏細聽起來怎么跟精神毒品一樣。
見她喜色漸消,韓烈又解釋道:“您不必擔心,只要不隨時與朏朏廝混一處就沒關系。”
聽了他的話,秦瓔這才放心點,蹲在篝火旁翻動蛇肉的阿曼這時插嘴道:“此處竟生活著朏朏嗎?”
“那我等以后是否可以捕捉朏朏,也當作一項生計。”
阿曼不愧是雒陽游過學,當過村長的人,他尋思著綠洲被鬼方鳥風暴隔絕成單獨的天地。
既然出現了朏朏,那必然不會是單只,而是一個族群。
市面上朏朏價格昂貴,沙民們是否可以捕捉朏朏當做新的謀生手段。
他那廂浮想聯翩還沒來得及開心笑出聲,韓烈一句話澆滅了他的希望。
“此地氣候并不適合朏朏生存,這只朏朏應該是近期外來的。”
說到這時,秦瓔也想起來王敞等人就是出雒陽抓捕朏朏,誤入了金鞍山,進而撞上旱魃的棺材。
“這只朏朏是王敞他們抓捕的那只?”
居然在這火爐子似的沙漠活了下來,還跑到了鬼方部遺跡里,好個幸運的小家伙。
韓烈點頭:“我也如此猜測。”
否則無法解釋,朏朏怎么會出現在這。
這只小獸或許是天性驅使來觀察秦瓔等人,又因畏懼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