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下來,屋里沒有點燈,沈弗寒的神色晦暗不明。
書墨香氣縈繞,屬于他的氣息鋪天蓋地地將溫嘉月席卷。
她嗅到一絲危險,不安地動了動。
沈弗寒立刻收緊手臂,幾乎將她圈在懷里。
她的臉被迫埋在他的胸膛,炙熱的溫度將她灼燒。
猛然間,她想起今日是同房的日子,沒敢再招惹他。
她氣憤地問:“這個答案重要嗎?”
她的聲音悶悶的,聽在沈弗寒耳朵里,像是暗含了無盡的委屈與懼怕。
沈弗寒怔忪片刻,下意識放低聲音:“重要。”
“一點都不重要,”溫嘉月揚聲道,“就算我知道又如何,我能阻止祖母給你納妾嗎?”
她的聲音委屈極了,言辭里的黯然快要溢出來。
沈弗寒輕嘆一口氣:“我又沒怪你。”
“那你這是什么意思?”溫嘉月問,“難道你不是在質問我嗎?”
沈弗寒簡直無理取鬧!
她一個七品官的女兒,哪里能做得了侯府老夫人和侯爺的主,冷眼旁觀還有錯了?
她越想越氣,呼吸急促,起伏不定。
沈弗寒怔了怔,哭了?
他有些無措,沉默片刻,低聲道:“你別哭,是我的錯。”
溫嘉月蹙緊了眉,她什么時候哭了?
不對,沈弗寒居然會認錯?
她驚愕不已,頓時連生氣也顧不得了。
夫妻四年,她從未聽過沈弗寒說“是我的錯”。
這次竟誤打誤撞地聽到他認錯……
是因為她哭了嗎?
細細想來,除了在床榻上被他逼急了的時候,她從來沒在他面前哭過。
因為怕他厭煩,所以就算受了再多委屈,也只會躲起來偷偷哭。
溫嘉月半晌沒說話,她現在是不是應該繼續裝下去?
她吸了吸鼻子,故作委屈道:“本來就是你的錯。”
沈弗寒沒有反駁,輕輕拍著她的背,像是在安撫。
難得看到他這么柔情的一面,溫嘉月有片刻的失神。
見她不說話,沈弗寒眉宇緊鎖,將她推開一些,想看一眼她的神色。
溫嘉月怕他發現,趕緊低下頭,假裝擦淚。
沈弗寒沉聲道:“我不會納妾,若是祖母日后再提及此事,你直接替我拒絕便好。”
“我不敢,”溫嘉月吸了吸鼻子,“祖母肯定會罵我的。”
她才懶得摻和此事,兩邊不討好,惹得一身腥。
沈弗寒揉揉她的臉:“那就告訴我,我去和祖母說。”
溫嘉月連忙躲開,怕他發現自己臉上沒眼淚。
而且,這么親昵的舉動,她有些不自在。
她掙脫他的束縛:“我去洗臉。”
關上門,溫嘉月怔了半晌,滿腦子都是方才的畫面。
他說他錯了,他拍著她的背安撫,他親昵地摸她的臉。
每一個動作都不是她所認識的沈弗寒會做的。
可是他偏偏做了,甚至做得游刃有余,像是從前做過千百遍。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以為她哭了嗎?
沈弗寒面冷心也冷,實在不像是因為她哭了而心軟的人。
他應該冷臉,應該厭煩,應該說她懦弱。
可是他偏偏在哄她。
篤篤篤——
許是許久不見她出來,沈弗寒敲了敲門。
溫嘉月回過神,本不想理會,又怕他忽然進來,連忙應了一聲。
她掬了捧水潑在臉上,水有些涼,讓她瞬間清醒。
既然他會因為此事心軟,那么她以后利用就好了,何必去分析他這個人?
溫嘉月將臉擦干凈,走了出來。
沈弗寒等在外面,觀察著她的神色。
溫嘉月擺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樣,低頭往前走。
沈弗寒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好默默跟著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