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色重新變得坦然。
溫嘉月微微抿唇,頭一次這么為她考慮,她是信呢,還是不信呢?
待他離開偏廳,溫嘉月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沈弗寒回來時,便見她已經開始用膳了。
他坐了下來,拿起筷子。
溫嘉月咽下口中食物,道:“侯爺,我想和您商量一件事。”
沈弗寒便想起昨晚他趁虛而入的事。
“你說。”
溫嘉月將林芊芊今日來找她的事告訴他。
末了便道:“侯爺能不能和凌侍衛說一聲,讓他以后都聽芊芊的?”
沈弗寒面無波瀾地聽完:“就這事?”
“侯爺以為是什么事?”溫嘉月瞪他,“昨晚的事嗎?”
沈弗寒坦然頷首。
“此事自然要與你算賬的,”溫嘉月抿唇道,“不過現在在用膳,我不想提。”
她催促道:“侯爺,行不行?”
沈弗寒提了個條件:“你不和我算賬,我便答應。”
溫嘉月瞪他:“不行。”
“那就算了。”
“算了就算了,”溫嘉月哼了一聲,“反正我也只是隨口一提。”
用過膳,溫嘉月先行梳洗。
不多時,她躺在床榻上,將香香軟軟的昭昭抱進懷里。
昭昭嘟囔著聽不懂的話,偶爾會口齒不清地喊一聲“娘親”或是“爹爹”。
趁沈弗寒不在,她糾正道:“是娘親,不要喊爹爹。”
昭昭便拖長音喊了一聲“娘”,像撒嬌似的。
溫嘉月笑著親了親她,將女兒哄睡之后,她便也閉上眼睛。
沈弗寒不解地問:“不是要找我算賬?”
溫嘉月道:“沒什么好說的,我已經想好了,侯爺既然不遵守約定,自然要做好被懲罰的準備,接下來半個月都不用行房了。”
沈弗寒皺眉道:“我不答應,你換一個。”
溫嘉月一字一頓道:“我是在通知侯爺,不是商量。”
在他開口之前,溫嘉月搶先出聲:“侯爺若是再反駁,便再加半個月。”
沈弗寒頓時沉默下來,半晌才慢條斯理道:“你倒是會拿捏我了。”
溫嘉月得意道:“有用就行。”
沈弗寒沒再說什么,一言不發地坐起身,走下床榻。
溫嘉月微微挑眉,這是被氣得準備去書房睡了?
借著月色,她瞧見沈弗寒徑直走向博古架,將一個四方匣子拿了起來。
溫嘉月有些怔愣,這才想起匣子里面放著她幼時的畫作。
她頓時有些緊張,不過匣子是上了鎖的,倒也沒有太擔心。
可是,不知沈弗寒用了什么法子,“咔嗒”一聲,鎖竟開了。
溫嘉月連忙坐了起來,著急道:“你不許看!”
她以為沈弗寒已經將此事忘了,沒想到他一直記著。
沈弗寒一邊點燈一邊說道:“我不會笑話你。”
燭火昏黃,將畫紙染成淺黃色,仿佛也泛了舊。
溫嘉月威脅道:“侯爺若是看了,我就真的再加半個月……不,一個月!”
沈弗寒半真半假道:“你若是不讓我看,我每日都灌你喝酒。”
見他執意如此,溫嘉月只好說道:“我幫你找,但是你不許看別的。”
她有些擔心沈弗寒對她的畫作太過好奇,跑去問溫家人。
到那時,他一定會知曉她所畫的蜻蜓不是因為喜歡蜻蜓,而是因為年少時的玩伴。
她已經遮掩過太多次,不敢保證沈弗寒聽聞此事之后不會多想。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了便看了,滿足好奇心之后,他就不會再提了。
沈弗寒將匣子交給她,主動背過身去。
溫嘉月一張一張地翻看著。
幼時的畫作太多,除了蜻蜓還是蜻蜓,她越翻便越是頭皮發麻。
早知道不帶回侯府了,她怎么這么多事。
過了片刻,溫嘉月終于找到了。
她松了口氣,讓他來看。
沈弗寒轉過身,接過她手里的畫細細端詳。
水波蕩漾,中央立著一支含苞待放的荷花,一只蜻蜓振翅飛來,落在荷花上。
右下角有行小字,筆勢矯健,初現鋒芒。
他很確定這不是溫嘉月的字,或許是她的父親寫的。
都說字如其人,沒想到在溫父這里卻不作數。
他細細看了一眼落款——月兒作于長治九年四月十六日。
沈弗寒心神微動,這么巧,竟是他生辰那日。
他算了算年紀,那時他十四歲,溫嘉月七歲。
他看了太久,溫嘉月不自在道:“不用看得這么認真,我小時候畫著玩的。”
沈弗寒回過神,點評道:“分明畫得很好,栩栩如生,不失野趣。”
溫嘉月聽了臉熱,哪就畫得這么好了?
她伸出手:“既然看過了,我就收起來了。”
沈弗寒卻沒給她,一邊將畫卷起來一邊說道:“這幅送我。”
溫嘉月愕然地望著他:“為什么?”
沈弗寒頓了頓:“我很喜歡。”
溫嘉月果斷拒絕:“可是我不想給你。”
沈弗寒沉吟片刻,道:“我拿一個月不行房作為交換,可以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