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成耀認真道:“我明白的,舅舅,一定會小心謹慎。”
沈弗寒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頷首道:“照顧好自己,別的事,待你回來之后再說。”
說完他便離開了,獨留沈弗念母子面面相覷。
沈弗寒卻知曉自己準備說什么,給耀兒改姓、把景安侯的位置給他。
沈弗寒一邊跟著自己慢慢往正院走去,一邊將這幾個夢串聯起來,梳理出完整的脈絡。
給耀兒改姓是為了讓他繼承景安侯府,不至于后繼無人。
至于辭官,是因為皇上經過多年的磨礪,早已變得成熟,大周的江山已經完全可以放心地交給皇上執掌。
家國大事都已完成,而他也沒了后顧之憂,可以從容赴死。
第一個夢便是證明,他畫了一幅溫嘉月的肖像畫,撫摸著她的臉,倒在她身邊。
分明是他死去的畫面。
沈弗寒看著陌生又熟悉的自己,心里也不知是遺憾更多,還是悵然更多,五味雜陳。
但是做出這樣的決定,他并不意外。
他知道自己喜歡溫嘉月,從第一次在冊子上記錄下關于她的事開始,或者更久之前,她便在他心里扎了根。
他還記得那一日,清晨醒來,溫嘉月躺在他懷里,雙手不自覺地將他抱緊,依賴地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
他第一次生出“今日告假也無妨,我想陪著她”的念頭,但是事實是,自從做官以來,他從未告過假。
那天他自然還是去了,不過溫嘉月時不時地從他腦子里鉆出來,攪得他心神不寧。
于是他隨手拿了一本空白的冊子記錄下這一幕,難以抑制的心這才平復了許多。
后來他便養成了習慣,用這本冊子專門寫與溫嘉月經歷過的點滴。
不過他很少翻看,因為每一幕都在腦海中記得清清楚楚。
一路回到正院,夢里的他咳嗽聲抑制不住,思柏趕了過來。
“侯爺,小的去請府醫吧?”
“不用,沒什么大礙,睡一覺便好。”
說完他便進了臥房,沒讓任何人服侍。
沈弗寒自然也跟著進來了,不過他覺得有些奇怪,按理說,這個夢該做完了,為何他還待在夢里?
夢里的他從床邊暗格里摸出一張宣紙。
宣紙徐徐展開,早已泛黃破損,有些脆弱,仿佛稍有不慎便會變成幾張碎片。
沈弗寒也不自覺地屏息凝神,掃視一眼,忽的怔了怔,阿月的字跡?
他認真去看,越看越心驚。
輾轉反側,睡不著,索性將所思所想記下來。
今日忽然嘔吐不止,如意著急忙慌地請了府醫,我才知道我居然懷上了夫君的孩子。
才成親兩個月而已,怎么這么快?
等夫君回府,我迫不及待地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他,可是他卻有些冷漠,只說了一句“好好養胎”,便搬到書房去睡了。
成親兩個月,這還是我第一次獨守空房。
一想到還要獨守八個月,我便覺得難過。
夫君他不喜歡這個孩子嗎?為何要這樣對待我?
或者……他不喜歡我?
我想不明白,又不敢問,我不想聽到讓我難過的回答。
或許我在自欺欺人,可是他對我真的沒有一絲好感嗎?
想來也是,他只是履行父輩定下的婚約而已,只能娶我。
但是我并未聽人說過他傾慕過哪位女子,如果有的話,我可以成全他的。
雖然會有點舍不得,但是我會努力忘掉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