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感覺到,因為文森特的到來,這些女俘都成了驚弓之鳥。她們意識到,自己是戰俘,終究要被押到戰俘營里去。而那些粗魯的美國大兵,還會繼續虐待她們。
“你不該救他回來。”中村洋子憤恨的瞪著高瀨由美抱怨道。在她看來,這一切都高瀨由美多事兒造成的。否則,她們依然可以享受我對她們的優待,甚至可以永遠在這個太平洋小島上無憂無慮的生活下去。
就連高橋美夏,對救回文森特這件事也并不贊賞。
“他是馬修先生的戰友,另外,他已經快要溺水,我不能見死不救!”高瀨由美微皺眉頭說。
“但他并沒有感激你。或者,他記得你,但卻對我們不同!”高橋冷語相譏道。
她們忽然發現,她們所謂的對美軍的美好印象,其實只是針對我而已。
我雖然很困,但我卻不敢睡。
文森特聽不懂日語,不知道這些女俘在背后說什么。但我卻聽得清清楚楚。
我潛意識中覺得,她們內心似乎正醞釀著一個反叛的計劃。
我對她們的寬容,讓她們產生了錯覺。認為她們已經擺脫了戰俘的身份。而成為自由人。即便我拿著槍,她們也錯以為我只是友軍。畢竟,我也穿過日軍軍服,用日式步槍。
而文森特白人形象的出現,將她們的夢一下子驚醒了。
一個曾經獲得過自由的人,又怎么肯甘愿重新被關在牢籠中去呢?
“你們不睡覺在干什么?”我走出病房對她們呵斥道。
她們一下子全都不吭聲了。
“我會在天氣晴好的時候,將他送到盟軍基地去。至于你們,我會酌情考慮。也許,我不會帶走任何人。”我沉吟著說。
想到我就要把她們送到盟軍基地,她們會被轉運到戰俘營里去。我們今生再不能見面。我心里也很痛苦。
“馬修君,為什么不能和我們留在這個島上。我們不想去戰俘營,也不想要這個該死的戰爭!我們就在這里生活不好嗎?”這時,洋子忽然哭著嚷了起來。
她這番意氣用事的話,此時聽起來卻令我們所有人都心里一動。
就連一直堅定的跟隨我的高瀨也滿眼期盼的看著我。
我從她們的眼神中讀懂,她們都在哀求我,“可以嗎,馬修君。我們就留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小島上生活吧!”
我非常矛盾。
一方面我是一個美國人,帶著報國的想法參了軍,對日本鬼子,我是恨透了的。這種仇恨是抽向性的,被灌輸的。我在德州生活,但卻被幾千公里外的夏威夷的一場戰火徹底激起了復仇的怒火。并發誓要讓那些襲擊珍珠港的日本人付出代價。
但通過這段時間和這些日本女俘的接觸,我發現她們其實也都是普通人。而不是人神共憤的怪物。她們也有自己的感情生活,對世界的認知,對愛情的執著,特別是她們只是救治傷員的醫護士。
如果單單因為她們日本軍人的身份,就要把她們關押在戰俘營里,遭遇諸多虐待,只為了不讓她們繼續參加這場戰爭,那我把她們留在這個小島上,豈不也一樣達到同樣的效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