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研究生推開展列室大門時,九道霞光突然將他包圍。每道光束中都漂浮著dna鏈般的螺旋紋路,與實驗室電子屏幕上出現的圖案完美吻合。陳列柜里的西周青銅盉正在自行組裝變形,器身上的饕餮紋裂開成瞳孔狀,內部傳來琉璃破碎的聲響。
"驗證者確認。
"青銅盉發出電子合成般的聲音,
"第七千二百一十四號觀測宇宙接入主系統。
"
研究生突然頭痛欲裂,三百個平行宇宙的記憶如洪水般涌入。他看見自己曾在雪山之巔化為青銅傘,曾在血海中與燭龍同歸于盡,更多記憶碎片顯示他正在其他宇宙重復著相似的命運。最清晰的畫面是銀白色巨手被青銅化的瞬間,有星芒逃逸到了這個宇宙的地球......
陳列室的地板突然玉質化,生手臂上的紋路同步脈動,西周青銅盉的器身裂開,露出內部半透明的繭。繭中蜷縮著星圖女子的虛影,她胸口插著青銅傘碎片組成的鑰匙。
"這次換我當鑰匙了。
"女子的虛影突然睜眼,鑰匙狀的碎片開始旋轉,
"你準備好成為門了嗎?
"
研究生還未回答,整棟實驗樓突然垂直升起。在失重狀態下,他看見樓體正在分解重組,鋼筋水泥化作青銅樹枝,實驗室設備變成葉片上的星軌圖案。而他自己正站在樹心位置,手臂上的紋路已經蔓延到全身,在后背形成完整的傘狀神經網。
地表之下傳來悠長的龍吟。全球所有的粒子對撞機同時失控,撞出的微觀黑洞在絕對零度中凝結成黑霧。這霧靄迅速吞噬了三個大洲,卻在逼近重組中的實驗樓時突然轉向——霧中浮現出三百個平行宇宙的青銅樹投影,每棵樹的枝葉都指向這個正在蘇醒的
"種子
"。
星圖女子的虛影從繭中站起,她拔出胸口的鑰匙,輕輕插入研究生眉心:
"記住,實驗者的盲點在于,他們從不懷疑自己也是被觀測的對象。
"
鑰匙轉動的剎那,地球上所有電子設備同時顯示出一行公式:Ψ=αΣ(9^n)e^(iθ_n)。正在太平洋上空巡航的軍機駕駛員驚恐地看到,云層突然排列成青銅傘的圖案;國際空間站的宇航員發現地球表面浮現出巨大的神經脈絡;最深的海溝底部,沉睡的遠古病毒開始結晶化,形成微縮的龍鱗結構......
在人類集體無意識的層面,有個夢境正在病毒式傳播。三百萬人同時夢見自己站在青銅樹下,抬頭看見樹冠貫穿了銀白色的天花板。而天花板之外,還有無數層相同的結構向更高維度延伸。
研究生——或者說林云的新載體——此刻正懸浮在實驗樓化作的青銅樹頂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