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到身旁的男人開口。
她連忙搖搖頭,啞著嗓子說,“不去。”
霍堯皺眉,瞥著她,不自覺透著壓迫感,“那就給你父母打電話,讓他們來警局接你。”
“不打。”
車里安靜了一瞬。
開車的紀路回頭瞥一眼天生臭臉的隊長,又憂心地看向那倔強的小姑娘,忍不住開口,“你這小孩兒大半夜不回家,父母還不急壞了?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說出來,千萬別再做傻事,知道嗎?”
剛才要不是隊長往橋邊多看一眼,她這會兒可能已經沒命了。
但是看她這模樣,怕是遭遇過很多不為人知的挫折和磨難。
紀路的語氣也有幾分小心翼翼,怕刺激到對方脆弱的心靈。
畢竟她如果想死,他們能救回來一次,卻救不了第二次,第三次……
時夕知道兩人是出于好意,她咳嗽幾聲,才說,“謝謝你們,但是我哪里都不想去,能不能送我回……家?”
最后那個字,很艱難地從她嗓子眼里蹦出來。
兩人都往她臉上瞄一眼,不難發現她神情里的厭惡。
這女生的原生家庭,怕是有問題。
紀路問,“你家在哪兒?”
時夕報出一個地址,隨后一直低著頭,消化著關于原主的信息。
原主叫林時夕,前面十五年,她是陸家捧在手心里的千金大小姐。
直到那天,一個爛賭鬼找上門來,說原主是他女兒,還伸手問她要錢。
原來她這些年只是鳩占鵲巢,而真正的陸家千金正在一個貧困的家庭里飽受虐待。
這一切的主使者就是那個賭鬼,原主的親爹林鎮。
陸家查清事實真相后,馬上將原主打包送回去。
誰想到路上出車禍,再醒來時,原主的左腳落下殘疾,臉上也被玻璃劃了兩道口子。
原主離開陸家時,只匆忙帶走幾套衣服和行李箱。
再多的,不被允許。
她一直記得那天,父母和哥哥看她是發紅的眼睛,但他們卻不是心疼,而是連帶的怨恨、憤怒。
在他們眼里,她好像忽然變成了十惡不赦的罪人。
所以哪怕她車禍后命懸一線,他們也絲毫不在乎。
爛賭的爸,風塵的媽,破碎不堪的家。
原主拖著殘疾的身體,整日以淚洗臉,還會挨揍。
她扛不住了,頂著一身傷痛跪在陸家門口,哭著想要回去那個家。
可是自始至終沒有人理她。
曾經疼愛她的父母和哥哥,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原主花兩年的時間,才接受現實。
性子變得越發隱忍,敏感,執拗。
從陸家帶出來的東西,被她二手賣出去,她攢下了五萬塊。
她死死藏著那張銀行卡,不敢讓親生父母知道。
原主重新回到學校,但因為臉和跛腿一直被霸凌。
好不容易熬到高考,她填了一千公里外的大學,試圖逃離這個地方。
可是她接到的錄取通知書,卻是本地一所二流大學的。
是她親媽偷偷改掉她的志愿,說是女孩子別考那么遠。
而她爸根本不想花錢供她上學,他還發現她藏著錢的銀行卡,暴打她一頓,問出密碼后,拿去賭博了。
原主想要上大學,只能申請助學貸款,生活費也是靠勤工儉學攢來的。
大學四年,她一直躲著那對父母,否則被打是一回事,手里的錢也會被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