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入帳內行禮,主位上的藥羅葛稱勒見到二人回來,連忙笑著說道:“都坐下吧,說說今天收了多少糧食!”
“是……”
龐特勒與黠利對視一眼,隨后來到帳內左側第一排中間坐下,而這也說明二人實力在甘州回鶻中的地位如何。
“大汗,今天我們收割了一萬六千袋糧食和兩萬袋秸稈,多出來的都用來喂馬了。”
龐特勒稟告著收獲,眾人聞言笑臉難掩。
回鶻人主要吃奶疙瘩,其次是一些野菜和野味。
由于谷物不容易獲取,所以在回鶻部落中,只有貴族能天天吃到。
谷物從外到內分為麩皮、胚乳、胚芽,其中麩皮用作軍馬的馬料,胚乳和胚芽才是貴族吃的谷物。
回鶻沒有稱斗工具,所以就按照一袋來計數。
一袋可以裝一百斤到一百五十斤左右,一萬六千袋的粟米經過加工后,起碼夠五萬人混合奶疙瘩吃一個月。
當然,這些精加工后的粟米只會出現在貴族的餐桌上,牧戶們根本吃不到。
這批粟米,最少能滿足部落中貴族和甲兵們一年的吃食,眾人自然高興。
“城外還有多少糧食沒有割完?”
稱勒高興舉起酒杯喝了一口,龐特勒則是行禮道:“還有城南和城西兩塊不小的地,最少還能收割兩萬袋。”
“好!”聽到龐特勒這么說,稱勒高興舉杯:
“這次就算沒有拿下張掖,這批糧食也足夠我們慶功了,來!都喝上!”
“大汗萬年!!”
眾人紛紛舉杯,大口飲酒,以慶功績。
如此熱鬧了兩個時辰,眾人才各自散去,返回營帳休息。
龐特勒是其中一員,而他的帳篷就在堆放糧食的帳篷附近。
即便酒意上頭,他卻還是去檢查了這些帳篷,隨后才返回自己的帳內躺下,不多時便響起了鼾聲。
夜幕下,營盤內的所有貴族紛紛入睡,鼾聲四起。
在他們大夢的同時,一片漆黑的曠野上也浮現起了一抹火光。
黑夜中,數百人齊聚一團,每個人都身披扎甲,手持火把。
火光下,張淮深的面孔顯露出來,而他面前便是劉繼隆、索勛二人。
二人身后是八百名舉著火把的披甲騎兵,眾人面露疲憊,疲憊中帶著絲緊張。
張淮深騎在馬背上高舉火把,在陣前來回走動。
“出發前,我就已經說清楚了,這群胡雜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只要突襲他們中軍,哪怕是十萬人也會亂作一團。”
“你們不用管別的,只管根據號角聲沖鋒,見人就殺,見帳就燒,聽到哨聲立馬跟隨哨聲撤退,明白了嗎!”
張淮深目光如炬,眾人紛紛作揖行禮,沒有出聲。
劉繼隆與索勛并肩于八百人身前,二人心中皆難以平靜。
昨日張淮深下令拔營后,城中八百騎兵就被聚集起來趕路,從昨日午后到今日黃昏,一路上走走停停才終于來到張掖城外。
此刻他們距離后方李渭所率的步卒超過五十里,倘若奇襲不成,那他們這八百人就真的是身陷囹圄,求活難成了。
可饒是如此,張淮深卻依舊要對回鶻人的中軍發起奇襲,可見他對自己的自信。
哪怕劉繼隆也清楚,回鶻人確實是一群烏合之眾,但八百擊數萬,這種事情他也只在史書上見過。
即便他知曉這數萬回鶻人不過只是一串數據,但說到底那畢竟是數萬人,對統帥的戰場把控素質要求極高。
倘若張淮深不能及時發出撤退軍令,他們這八百人很難有所作為。
思前想后,即便是他本人,此刻也免不得手心發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