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婢婢在河隴之地縱橫多年,他很清楚涼州吐蕃的實力。
單說五百精騎就足夠劉繼隆在涼州除姑臧城外之地縱橫,而涼州吐蕃不少于三萬人,牧群數量絕對稱得上是龐大二字。
涼州五城各自獨立,哪怕是人口最少的番和,也最少有十幾萬牧群。
單單劫掠一個番和,就足夠讓尚婢婢養兵數千,牧馬近萬。
不過僅憑這點兵力就想要返回鄯州,未免有些不太實際。
他要返回鄯州,首先要有足夠多的甲兵,但他軍中不曾有善于打造甲胄的工匠,因此他只能將目光投向劉繼隆。
只可惜他擔心現在開口會讓劉繼隆誤以為他有野心,所以他只能忍下想法,想著等雙方合作深入后再提出此想法。
這般想著,他眼睜睜看著尚鐸羅搬下兩千石米,吆喝兵馬驅趕牧群放牧。
“既然已經卸完了糧食,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若是貴部糧食吃完,可以來山丹找我借糧。”
“山丹事務繁多,待空閑時,我會再來貴部叨擾的。”
三言兩語間,劉繼隆便把好賴話都說盡了,不等尚婢婢開口便吹響了木哨,帶隊繼續踏上歸途。
尚婢婢連忙作揖送禮,隨后帶著兵馬馱運糧食返回營帳。
不過兩刻鐘的時間,他們便漸行漸遠,兩方人馬各自都瞧不見旌旗了。
如此行軍二十余里,前方的山丹城便近在眼前。
先前派出的塘騎已經與山丹的百姓、兵卒打過照面,城外的耕地上盡是試圖翻土的百姓。
他們有的人頭戴白布,目光直愣愣的看著劉繼隆他們,想來都是在前番幾次大戰中戰死親人的烈屬。
見到兵馬返回,一些百姓拋下農具便朝著官道跑來,渴望見到自己的親人。
“李驥!”
“在!”
劉繼隆在馬背上吩咐,李驥連忙應下。
望著奔跑來的百姓們,劉繼隆聲音低沉:“帶民夫入城,兵卒就地解散,與親人好好團聚,三日后軍營點卯。”
“是!”李驥點頭應下,劉繼隆催馬向城內走去。
很快,他的后方傳來解散的聲音,以及百姓見到親人的歡呼聲。
當然……也有三戶百姓未曾見到親人,只見到了那被帶回的尸首。
盡管已經走遠,聽不到那哭嚎聲,但那聲音卻自然在劉繼隆腦中生成,仿佛在他耳邊哭嚎一般。
“別將!!”
門口的兵卒咧著嘴,激動作揖的同時,渴望得到劉繼隆的關注。
劉繼隆對他們擠出笑容,隨后走入城內。
此時的山丹城內,幾乎每隔五六戶便能見到掛在門口的白布。
一條街望去,起碼有十余戶百姓家門掛著白布。
這并不算多,但也僅僅是因為山丹軍兵源以其余七城為主。
倘若日后山丹軍以山丹兵源為主,他劉繼隆一場失利,便會引得家家披麻戴孝,滿城哭嚎。
不知懷著何種心情,劉繼隆緩慢渡步來到了縣衙前。
縣衙的兵卒扶他下馬,劉繼隆只是詢問張淮溶是否在,隨后便整理了心情,向衙門內走去。
不多時,他便在內堂見到了一身便衣的張淮溶。
在他將張淮深的安排告訴張淮溶后,張淮溶也舒緩了一口氣。
“你能拔擢二級接手山丹倒也好,這山丹沒了你,也不知道會亂成什么樣……”
張淮溶苦笑搖頭,這幾日他算是體驗了一把劉繼隆過去幾個月的經歷。
各種事情堆積在他頭上,使得他每日睜開眼睛便是一陣頭疼。
現在劉繼隆回來了,還帶回了自己需要返回沙州的消息,這讓張淮溶心情都不由愉悅幾分。
“這衙門,日后便由你來做主了。”
張淮溶拿出山丹縣令的印章,仿佛交出了千斤重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