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拖著沉重的步伐繼續前行,每個人的心中都背負著沉重的罪孽。
他們的軍令是如此殘暴,以至于他們開始懷疑,他們到底是在為誰而戰,為了什么而殺戮。
論恐熱的軍令如詛咒般籠罩在士兵們的心頭,而士兵們的心靈也在這場沒有勝利的戰爭中,被永遠地改變了。
“論恐熱……”
九月末,劉繼隆坐在衙門內聽著尚鐸羅向自己所說的一切,氣得全身發抖。
不止是他,正廳內的陳靖崇、馬成、張昶、李驥、耿明等人都氣得渾身發顫。
“這廝,他是不把河隴百姓當成自己的百姓嗎?!”
“他這種畜生總有一天會遭天譴!”
“豬狗般的東西……”
正廳內響徹對論恐熱謾罵,坐在右首主位的尚鐸羅也心有余悸道:
“老實說,如果不是拓跋都護寫信證實了這些事情,我也不相信論恐熱會對這些百姓干出這種事。”
“明明他已經拿下除鄯城以外的地方,這些地方上的百姓也應該是他的百姓,可他……”
尚鐸羅不知如何評價,劉繼隆也花了好半天才從他所描述的場景中走出。
他深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隨后才沉著詢問道:
“那拓跋懷光,對尚節度使是個什么態度?”
半個月前,隨著劉繼隆返回山丹,尚婢婢也在之后向鄯城派去了塘騎,想看看鄯城情況如何。
尚鐸羅所說的這些情報,便是那塘騎在大雪封山前帶回的情報。
當初尚婢婢決定逃亡后,便把鄯州丟給了手下節兒拓跋懷光。
雖然尚婢婢對內說的是求援,可誰都知道他是逃亡。
拓跋懷光這人,劉繼隆心里有點印象,但只記得是他擊退了論恐熱,并在多年后殺死了論恐熱。
至于這人這期間干了什么,劉繼隆則是一概不知。
畢竟他前世只對敦煌講述的歸義軍這段歷史感興趣,對于中晚唐也只是知道幾個著名事件及人物罷了。
所以他想要從尚鐸羅這里了解拓跋懷光對尚婢婢和河西的態度,以便后續安排。
面對他的詢問,尚鐸羅也沒有藏著掖著,干脆利落的解釋起來。
“拓跋都護倒是說請節度使回去主持大局,不過節度使擔心以眼下兵馬數量,不足以應對突發情況。”
“因此,他在大雪封山前最后派出了一批塘騎,給鄯州帶去消息說明年入夏后返回鄯州。”
“入夏……”聽到尚鐸羅的話,劉繼隆大概猜到了尚婢婢的心思。
二人當初承諾的是開春后劫掠涼州,等到入夏時,估計二人已經完成第一次劫掠了。
如果這次劫掠的成果足夠,那尚婢婢就能帶著比現在更多的兵馬返回鄯州,屆時拓跋懷光即便有別的心思,也沒有足夠的實力拒絕尚婢婢。
“鄯城那邊的情況如何?”
劉繼隆還想問的更詳細一些,對此尚鐸羅也都告訴了他。
論恐熱入寇前,鄯州有二萬七千余口,城外還有大大小小十幾個小部落。
論恐熱入寇后,城外的許多部落都歸降了論恐熱,而鄯州的百姓也基本在尚婢婢的操作下遷往了鄯城。
正因為城內人口太多,才會導致城中糧草不足,尚婢婢自覺守不住鄯城而逃亡甘州。
不得不說拓跋懷光是員良將,他帶著不到一千輕兵和兩萬五千多名百姓硬是在論恐熱手下守住了鄯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