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真本以為自己已經說動張議潭,不曾想張議潭卻低聲道:“朝廷有朝廷的難處。”
“如今藩鎮跋扈,宦官作亂……朝廷能將時局控制如此,已然不易。”
“我等身為大唐的百姓,理應要體諒朝廷,體諒至尊。”
“等收復了河隴,許多事情都會變好的。”
“真的會變好嗎?”悟真自嘲一笑。
“番賊若欺辱我們,我們還能以大唐百姓的身份驅逐他們。”
“可若是日后收復河隴,重歸大唐后,欺負河西百姓的人成了這群貪官污吏……”
“那我們…到底又該以什么身份自居呢?”
他這番話,讓張議潭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了。
他雙手慢慢攥緊,沉聲道:“河西只會越來越好。”
“希望吧。”悟真起身向外走去,腳步急促得沒有一絲要停留的意思。
聽著那腳步聲漸漸走遠,張議潭這才露出了無奈之色。
城外的景象,他又何嘗沒有看見呢?
不止是他,而是所有人都看見了。
那景象將他們幼時“憶昔開元全盛日,小邑猶藏萬家室”的幻想擊碎,所有人沉默無言。
興許大唐本就是這樣,只是他們這群河西遺民將大唐想象的太美好了。
這樣的世道,又有誰會比誰好到哪去。
可是不回大唐,他們又能去哪?
割據自立嗎?
這個念頭升起,張議潭連忙苦笑。
倘若他們真的謀求割據自立,那用不了幾年,整個河西就會分崩離析。
況且沒有了大唐的支援,以河西“胡道昌盛,漢道衰微”的情況,他們又能堅持多久呢?
良久之后,張議潭的屋內傳來又有嘆息聲,而在二樓開了一間房間的悟真卻望著窗外的回樂城心灰意冷。
與他同住的一名直白遞給他一杯茶,悟真感謝過后接過飲了一口。
“大德……”
直白猶豫半天,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
悟真倒是有許多話,可能說出口的并不多。
“郭直白,回了敦煌后,你準備去干嘛?”
“應該就是在衙門里當差吧。”郭直白自己也不太確定。
不過為了打開話題,他還是對悟真詢問道:“大德您呢?”
“我嗎?”悟真精神恍惚。
他想說繼續作為使者來往河西與長安,可話到嘴邊他卻說不出來。
這樣的大唐,并非他心中的大唐。
因此仔細想了想后,他抬起頭看向遠方,如釋重負道:
“敦煌南邊遺留的洞窟和窟檐很多,可不少都因為番賊入侵而遭到了破壞。”
“我想去那里清修,順帶清理洞窟,修復窟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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