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
八月,在“簌簌”的風沙聲中,風鈴的聲音顯得異常突兀。
不過兩三日的時間,涼州便氣溫驟降,多了幾分寒冷的同時,凜冽的寒風也吹得人臉頰刺痛。
番和城,這座幾日前還是漢番爭奪重點的城池,如今已經被補葺了各處豁口,修復了所有被損毀的院落。
“駕!駕……”
城外,一隊十余人的塘騎從東邊策馬而來,徑直穿過由兵卒把守的東門,朝衙門疾馳而去。
沿街道路雖說還有些臟亂,但比起在摩離治下時,可以說干凈了太多太多。
饒是如此,此地的整潔程度也難以與劉繼隆經營許久的山丹相比,大街上滿是衣著簡陋的漢番百姓。
不同的是,如今的番和是漢人盛而胡道衰,因此曾經趾高氣昂的番民,此刻都顯得有些畏畏縮縮,反而是漢民哪怕衣著簡陋,卻依舊抬頭挺胸。
“吁……”
不多時,塘騎勒馬于番和衙門前,領頭的伙長翻身下馬,急忙往衙門內走去。
十幾個呼吸后,他走入院內來到正堂,而此時正堂內端坐著張淮深、劉繼隆等剛剛得知塘騎返回之人。
伙長走到正堂門前停下作揖,緩了一口氣后才開口道:
“啟稟刺史,番賊尚摩陵今日依舊率軍駐扎嘉麟,未曾有退去的跡象!”
“知道了,你退下吧。”張淮深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后掃視正堂。
劉繼隆、索勛、酒居延、陳靖崇、張昶、尚鐸羅、馬成等十余人坐在正堂內,安靜等待他開口。
見狀,他深吸一口氣,而后緩緩開口道:“看樣子這尚摩陵在我軍主力撤走前是不會輕易撤離嘉麟了。”
“劉折沖,依你之見,眼下我軍應該如何?”
張淮深在試探劉繼隆的想法,而這已經是他拿下番和以來,連續第四日試探劉繼隆了。
不過這次的劉繼隆依舊和之前一樣回復了他:“刺史,末將建議率軍撤退,留悍將率兩千甲兵駐守番和即可!”
自拿下番和,劉繼隆說出想要讓張淮深坐上隴右節度使一職后,張淮深便想要知道劉繼隆到底想要干嘛。
正因如此,他三番兩次的示意讓劉繼隆率兵駐守番和,但劉繼隆卻表現出一種與世無爭的感覺,一心只想返回山丹。
雖說這是張淮深樂于看見的,可真正看到劉繼隆這不爭不搶的模樣,他反倒有些恨鐵不成鋼。
只是大軍既然不進攻嘉麟,長期逗留番和無異于耗費錢糧,所以他不能繼續拖下去了。
深吸一口氣,他掃視眾人道:
“明日我欲率五百精騎護送民夫返回張掖,此外索勛率五百山丹精騎護送摩離等人前往酒泉。”
“果毅都尉酒居延率一千五百張掖軍及六百七十二名山丹新卒編練為番和軍,負責駐守番和,防備尚摩陵!”
“至于劉繼隆……”他看向劉繼隆,最后緩緩道:
“你率剩余山丹精騎及鄯州精騎押送番和牧群返回山丹,具體如何,以你為主。”
張淮深沒把話說的太清楚,因為山丹軍和鄯州軍的關系本來就不清不楚。
尚婢婢和劉繼隆的約定,張淮深自然是知道的。
此役鄯州精騎死傷二百余人,劉繼隆不可能沒有表示。
加上番和作為前線,繼續放牧似乎也不太好,不如讓劉繼隆全權處理番和城外的五萬余牧群。
“末將領命!”
一時間,正堂內所有將領先后起身行禮,依照張淮深所說開始操辦撤軍事宜。
張淮深沒有逗留,而是起身看向劉繼隆:“陪我走走……”
“是”劉繼隆頷首,起身與他向外走去。
不得不說,番和雖然只是涼州最小的一個縣,但其規模還是遠超河西五州諸縣,唯有張掖和敦煌能壓其一頭。
衙門所處街道寬三丈,主干道沿街兩側多為昔日的番和豪強、將領所居住的居所。
如今他們被成群遷徙,拖家帶口,數量六七千有余。
此時此刻,他們在甘州將士們的監督下搬家,所以主干道上十分擁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