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
晨曦微露,細雨如絲,當淅瀝的雨聲在山丹城內外作響,不管是悲傷還是喜悅,都被這場細雨沖刷得干干凈凈。
衙門不遠處的一座院內,雨聲伴隨著清脆的讀書聲,在清晨的空氣中交織一處,聲聲悅耳。
朦朧的光從窗欞間透出,映照著學子們青澀的臉龐。
他們身穿粗布麻衣,皮膚黝黑卻眼神明亮,朗朗的讀書聲中充滿了對知識的渴望和對未來的憧憬。
書聲之中,偶爾夾雜著幾聲屋檐下的燕鳴,仿佛是天地間的和弦,為這寧靜而又充滿活力的早晨增添了幾分生機。
隨著天色漸明,城內的生活也開始蘇醒。
有人燒火做飯,引得炊煙裊裊升起,屋舍內外飄散著柴火和早飯的香味。
有人穿著蓑衣,走出家門擔水洗衣,清掃自家門前街道。
也有人前往了匠作坊、紡織坊等處院子,兢兢業業的工作著。
在這樣的背景下,每一位過客都能感受到山丹那獨特的生命力。
那些犧牲了家人的家庭已經走出陰霾,重新振作起來,試圖將日子過好。
正因如此,即便是這般日子,城內最熱鬧的也無非兩處。
一處是學堂,一處是軍營。
軍營門口擠滿了應征入伍的男丁,學堂門口擠滿了陣沒將士的烈屬。
男丁參軍,孩童入學,這便是山丹百姓眼中的頭等大事。
屋檐下,劉繼隆與張淮深在學堂門口看著那一戶戶烈屬與直白們完成入學儀式。
涼州之役,重傷殘疾、陣沒的將士有二百四十一人,而他們被分成兩個部分。
重傷殘疾、陣沒將士中沒有兄弟、孩子,以及有兄弟、孩子,但其年紀在十四歲以上者,可前往軍營繼續讀書。
十四歲以下者,可直接來學堂就讀。
望著上百名學子被直白們接入學堂,張淮深胸口起伏,不知該如何評價劉繼隆。
“你是怎么弄來那么多書冊的……”
他盡量平靜著詢問,劉繼隆頷首道:“我改良了印刷術,讓書籍可以批量生產。”
“有了書,紙張和筆墨就成了小問題,但我不知道他們日后還能不能繼續讀下去。”
“為什么不能?”張淮深打斷,而劉繼隆卻看向他,沉默片刻后才道:
“我不確定日后我被調離后,接任的官員是否還愿意籌措書本紙張供他們繼續讀下去。”
“正因如此,我今日帶刺史前來,主要就是想說說他們的問題。”
劉繼隆深吸一口氣,隨后繼續道:“收復涼州后,我希望讓崔恕擔任山丹的縣令,因為他不會更改我的政令。”
“只要政令不改,蕭規曹隨的繼續下去,不出十年,山丹將會為河西提供數百名身家清白的貧民讀書人。”
“有了他們,節度使和你行事都能方便些,不用再束手束腳。”
劉繼隆這番話說得張淮深臉色動容,不僅僅是因為他這番話有道理,更多的是為劉繼隆如此無私的話所感動。
幾百名讀書人,這不管是放在兩宋還是明清,都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有了他們,張氏在河西的治理權將大大提高。
張淮深有些不敢相信,劉繼隆竟然會這么大方,將他們都交給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