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瀝瀝……”
當一席話說罷,悟真拿起圓桌上的木質茶壺為自己倒了一杯茶,不再言語。
至于衙門院中的氣氛也瞬間凝固,所有人都表情錯愕,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跋扈的武人,欺民霸市的神策軍,無視流民的貪官污吏……
當這些事情經悟真之口說出,反應過來后的所有人臉上都流露出了駭然。
哪怕是劉繼隆也神色大變,因為他清楚悟真這番言論代表什么。
“這……這怎么可能呢?!”
“對啊,大唐怎么會是這樣子的?”
“大德,您是不是弄錯了啊?”
“圣人怎么會無視腳下百姓販賣妻女呢!”
“大德,這可不興說笑啊!”
“大德,您……”
一時間,質疑的聲音此起彼伏,甚至就連張淮深也黑著臉看向悟真,尷尬開口:“大德,您說的……是真的嗎?”
劉繼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可悟真比他想象中還要勇敢。
面對眾人的質疑甚至可以說是憤怒,悟真臉上笑意不減,對眾人行了一禮。
“隨我同去長安的人并不少,若是諸位不信,可以詢問他們……”
聞言,所有人將目光投向了院內的某一桌,而那桌坐著的便是與悟真同往長安的兵卒和直白們。
眼見他們沉默,許多人攥緊雙手,而張淮深更是臉色陰晴不定。
見狀,索勛和李儀中都對悟真示意他打圓場,可悟真明明看到了他們的眼色,卻沒有半點開口的意思。
最終還是劉繼隆站了起來:“今日是接風宴,不聊這些,不聊這些!”
“就是就是,不聊這些。”馬成夜站了起來,跟著附和起來。
不過即便如此,還是有不少人起身對劉繼隆、張淮深等人作揖。
“刺史,折沖,在下身體不適,先行告退了!”
“在下也是!”
“我也是……”
“告退……”
一時間,十余桌宴席走了五六桌,剩下的基本都是山丹出身的將領,而他們礙于劉繼隆沒走,都硬著頭皮留下來了,不過臉色依舊難看。
見狀,劉繼隆隱隱有些難受。
他知道河西的將領們接受不了大唐的真實模樣,但他沒想到這群人竟然把大唐看得那么重。
他失落的表情被悟真觀察到,不過悟真并沒有說什么,只是低著頭吃著東西,時不時說著他在大唐的所見所聞。
在聽到饑民餓死路邊,妻女被官吏買賣,兵卒欺辱的時候,離席的人也明顯變多,哪怕是山丹的將領,也不得不向劉繼隆告罪離去。
張淮深、索勛等人埋頭喝著悶酒,沒有管離開的人。
原本熱熱鬧鬧的宴席,卻因為悟真將大唐的遮羞布給揭開而變得冷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