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
寒風如刀,凜冽地割裂著張掖的城墻。
漫天飛雪,宛如狂舞的銀色蝴蝶,在空曠的街頭肆意飄揚。
雪花落在屋頂,似要將茅草壓垮,好在茅草下鋪設黏土與木板,這才讓屋舍內的百姓可以安然過冬。
寒冷的街頭不見百姓,所有人都窩在家中,顯得街道異常冷清。
這種場景下,唯有身穿厚重冬衣的兵卒在風雪中手持短兵巡視街道,保障張掖城內百姓安全。
雪越下越大,漸漸沒過了兵卒的小腿,使得巡視任務也變得艱辛了不少。
“瑞雪兆豐年啊……”
一座院內,站在瓦片屋檐下的李渭緩緩開口,語氣中略帶感嘆。
感嘆過后,他意有所指的緩緩開口道:
“聽聞劉繼隆在山丹打造攻城器械,而且尚鐸羅所率的鄯州精騎返回鄯州后,便沒有再回來,是否?”
“確實如此。”
一道聲音回應了他,而這道聲音的主人,赫然是擢升為折沖都尉的李儀中。
他此刻坐在屋內,皺著眉頭為自家父親泡茶。
山丹的炒茶一旦喝習慣后,仿佛會上癮一般,讓人喝了還想喝。
“你來張掖送信,小張節度使說什么了嗎?”
李渭走回堂內坐下,李儀中卻搖頭道:“沒說什么。”
“什么都沒說?”李渭皺眉,李儀中卻點頭承認。
聞言,李渭不免唏噓道:“他還真是放心劉繼隆啊……”
“我看劉刺史也無心爭奪那位置。”李儀中忍不住開口,聽得李渭嘖嘖道:
“你才去他手下多久,現在都稱呼他為劉刺史了。”
“我……”李儀中臉上一紅,想要解釋,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見狀,李渭擺了擺手:“罷了,你去山丹得了拔擢,感謝他也是應該的。”
“以你觀察,劉繼隆對拿下涼州有多少把握?”
“十成!”李儀中不假思索的回應,李渭聽后點點頭:“十成就好……”
“這次你得出征,跟著劉繼隆收復涼州后,你起碼能成為一州刺史。”
“雖說會州和蘭州被節度使虛給了索勛和劉繼隆,但以劉繼隆的手段,河隴之地遲早將會被我河西收入囊中。”
“屆時你謀得一州,我們也就可以出走自立了。”
李渭腦中還是想著出走自立的事情,不過李儀中卻詫異道:“阿耶不是準備讓我執掌涼州任意一城嗎?怎么又讓我遠走執掌一州了?”
李儀中反應之所以如此,主要還是因為涼州城池的質量太高。
隴右道十余州,除秦、西、河、鄯、渭、廓等州外,其它幾個州的人口加起來還沒有涼州任意一城多。
管理數百里一州二城二萬余口所耗費的心力,可比管理一城二萬口的心力大得多。
若是有的選,李儀中自然不會想去選其余諸州刺史,李渭也是如此。
“我自然想要保舉你,可瓜沙那邊這些日子爭論不休,涼州還沒收復,那群家伙就已經吵的不可開交。”
“你跟隨劉繼隆收復涼州后,功勞可擢任刺史,但涼州局勢復雜,唯有張淮深能鎮得住,刺史為他所任,你頂多能擔任長史或別駕。”
“看似位高權重,可沒有了兵權,你我想要脫離主家并不容易。”
“與其留在涼州受制于人,不如趁此機會成為一州刺史。”
李渭將前因后果解釋清楚,李儀中聞言只能點頭:“那便依父親安排吧。”
“不過蘭州和會州被劉繼隆和索勛拿下后,他們二人恐怕不會繼續向南攻掠,這……”
李儀中擔心沒有劉繼隆的幫助,他無法在南邊搶占一州立足。
“放心,這件事我會想辦法的,若是可以,倒是可以讓他把蘭州刺史之位讓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