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渭故作高深,這讓李儀中投來好奇目光。
見狀,李渭直接說道:“會州有二萬六千余口人,而蘭州不過一萬四千余口。”
“雖說蘭州是河隴要道,可你覺得劉繼隆會寧愿占據一個還不如山丹的弱州嗎?”
“依為父之見,這劉繼隆所覬覦的,恐怕是眼下尚延心所占據的河渭臨三州之地。”
“這三州任意一州都有最少兩萬口百姓,若是劉繼隆能夠拿下三州,那節度使擢升他為二州刺史乃至三州刺史也并無不可。”
“不過在此之前,你還得好好刺探刺探劉繼隆的心思,我現在擔心他不想離開河西,而是……”
李渭沒有繼續說下去,李儀中卻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未來的“河西節度使”之位,確實很誘人,沒有幾個有能力的人能抵擋住這個誘惑。
“阿耶放心,我回山丹后會好好試探劉繼隆的。”
“不過要想說動劉繼隆讓出蘭州刺史之位,要付出的恐怕不少……”
李儀中有些擔心自己家中拿不出那么多錢糧,然而李渭卻輕笑道:“這點你放心,我敢這么說,自然有我的把握,你只管試探他就行。”
說罷,李渭看了眼天色,對他吩咐道:“算起時間,明振差不多也要從長安回來了。”
“若是你在山丹遇到他,還是不要撕破臉皮為好。”
“孩兒知道,勞阿耶費心。”李儀中頷首,隨后在李渭的吩咐中下去休息去了。
在他退下的同時,距離李渭府邸不遠處的州衙內堂中,作為漩渦中心的張淮深卻毫不焦慮,而是在冷靜理政。
已經擢升為左果毅都尉的同族堂兄張淮澗走入內堂,見張淮深如此冷靜,不免作揖開口道:
“瓜沙那邊有消息傳來,說是都在爭搶涼州的官職,另外……”
張淮澗看了一眼張淮深,見他沒有發作才繼續說道:“另外還有人覺得劉刺史會與你爭搶。”
“呵呵……”
聞言,張淮深忍不住輕笑幾聲,將手中毛筆放在一旁,起身洗了洗手后回頭道:“你覺得呢?”
“我覺得……應該……不會……”
張淮澗有些不太確定,但還是給出了答案。
他畢竟在山丹和劉繼隆共處半年之久,心里對劉繼隆的性格有個底,知道他不是那種恩將仇報的人,所以才會支支吾吾的說出自己以為的答案。
“那不就行了?”
張淮深輕笑,毫不擔心劉繼隆會對自己造成威脅。
“可劉刺史拔擢太快,而功勞又必須擢封,再這樣下去,節度使對他可就真的封無可封了!”
“不見得。”張淮深搖頭坐回位置上,手輕輕在案上敲打。
“上次劉繼隆和我說了一件事,我覺得很有趣。”
張淮澗聞言露出疑惑表情,而張淮深也自顧自說道:“他說……叔父可擔任河西節度使,而我可以擔任隴右節度使。”
“隴右節度使?!”張淮澗瞪大眼睛,張淮深見狀笑道:“我當時心中也是這種表情。”
笑著笑著,張淮深收起笑容,平靜說道:“隴西節度使領鄯、秦、河、渭等十二州軍政,先后統領十七軍及三守捉。”
“昔年天寶,隴右節度使治下有民四十萬,駐軍七萬五千余人,軍馬上萬匹,但這都是朝廷轉運錢糧,才能供給起如此規模的大軍。”
“如今吐蕃肆虐隴右,當地漢人不足五成,余者皆為嗢末、番賊和回鶻等胡雜。”
“更何況人口最多的秦州已經東歸朝廷,加之當地旱情四起,恐怕現在連三十萬人都湊不出來。”
“即便收復當地,以當地地勢,頂多不過養兵二萬罷了。”
“養兵二萬,不僅要防備西邊的多麥吐蕃和青塘吐蕃,還要鎮壓境內十余萬胡雜,可不是一個好差事。”
“當初劉繼隆提及這件事時,我就覺得不對勁,后面細細想來,劉繼隆的意思恐怕不是讓我擔任隴右節度使,而是……”
“他想去隴右?”張淮澗反應過來,搶先說出答案,而張淮深也點頭表示贊同。
見張淮深點頭,張淮澗忍不住道:“你要讓他去?”
“不知道……”張淮深罕見迷茫,腦中想起了上次慶功宴的場景。
“這件事情我已經告訴了叔父,算算時日,叔父也應該拿到手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