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多虞一番話,立馬就把動搖的不少小節兒和節兒給勸住了。
雖說他們有上千畝耕地、牧群,可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被奪走大半土地和七成牧群,總比人死了,妻女還為奴作婢要好。
“東本,我們愿意投降。”
“東本,我們也是……”
一時間,他們改換了稱呼,紛紛稱呼悉多虞為東本,而悉多虞見狀也頷首道:
“張淮深給了我一夜的時間,你們現在回去召集城中兵卒上交甲胄、軍械存至武庫中。”
“是!”諸將聞言紛紛起身離去,厝本也是其中一員。
在他們走后,衙門內只剩下了悉多虞、悉論欽和哲多悉別。
見狀,悉多虞又遣散了衙門中的甲兵,隨后與二人交代道:
“張淮深給了我們一夜時間,你們現在立馬召集親信,將官倉中的糧食搬去自家后院!”
聞言,悉論欽和哲多悉別眼前一亮,可哲多悉別還是皺眉道:“我們搬走了,他們不會以此為借口來抄家吧?”
“不會!”悉多虞搖頭道:“張淮深也是給我機會,只要別搬太多,搬個幾千石不成問題。”
“是!”得了肯定,哲多悉別也就不猶豫了。
他起身向外走去,準備去召集自己的親信,把自己和悉論欽的院子及衙門后院的空房裝滿糧食。
裝滿這些空房,左右也不過幾千上萬石糧食罷了,而官倉之中還有足夠城中百姓吃一年多的糧食,張淮深見了也不會說什么。
很快,天色徹底變黑,而這一夜,許多人都輾轉難眠。
收復昌松后,擺在甘涼歸義軍這個圈子面前的事情十分復雜。
張淮深的威望將達到一個新的高度,與張議潮并駕齊驅。
劉繼隆不得不出走,索勛也將前往會州。
當這些消息傳回敦煌,那群家伙就如聞到味的豺狼般,一擁而上,而張淮深可以阻止,卻無法阻止。
涼州十余萬人口,治理他們所需的直白不是一個小數目。
劉繼隆雖然把山丹軍留給了張淮深,可山丹軍兵卒的學習時間太短,他們根本治理不好涼州。
涼州是這個道理,河西也是這個道理。
正是因為如此,張淮深需要面對那些蟲豸,張議潮也需要容忍他們,因為沒有他們,這對叔侄就拉不出足夠多的讀書人。
正是因為如此,張議潮才會覺得劉繼隆想走的那條路太困難,太不現實。
培養平民子弟讀書來治理民生,這在這個時代的人聽來,簡直與天方夜譚差不多。
只是他們都不相信,劉繼隆卻偏要做!
“窸窸窣窣……”
“刺史。”
卯時,天色還未徹底變亮前,劉繼隆的牙帳外響起馬成的聲音。
“進來吧!”
劉繼隆的聲音傳出,馬成也掀開了帳簾,隨后愕然道:“您沒休息?”
在馬成的眼前,劉繼隆身穿甲胄,披著披風坐在案幾后,顯然沒有休息。
“沒有,等會再休息吧……”
劉繼隆深吸一口氣,繼續低著頭書寫:“收復昌松后,給我們停留的時間不多了。”
“我對拿下蘭州并不擔心,但對于往后的治理卻十分擔心。”
“隴西沒有那么多讀書人給我們,我也不想和敦煌的那群家伙同流合污,所以我得找些自己人才行。”
“自己人……”馬成呢喃著上前,卻見劉繼隆不是在練字,而是在文冊上書寫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