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
“嘭嘭嘭——”
六月初十,當劉繼隆兵不血刃收復廣武,朝著五泉進軍的時候。
距離他數百里外的黃河兩岸,也隨之打響了戰斗。
黃河河水,在人們印象中通常以黃色著稱,但此時此刻,那隔絕東西兩岸的黃河河水卻異常清澈。
滾滾河水向北方流去,那清澈的河水讓人陷入懷疑,不敢想象這是流經北方的黃河。
在黃河西岸的渡口處,數千甲兵身著甲胄等待渡河,而渡口上則是擺著五十臺投石機,不斷對東岸的渡口發起進攻,試圖將東岸渡口的營寨摧毀。
三辰旗迎風招展,旌旗下的歸義軍將士都焦急等待著渡河軍令。
面對他們的投石機,東岸的番兵只能被動挨打,但他們也會時不時使用床弩反擊。
不到五十丈寬的黃河,此時如同天塹般難以逾越。
河邊,張淮深身著扎甲,眉頭緊皺。
他看的不是東岸的番兵,而是被黃河河水侵蝕的河岸水位。
他站在岸邊,與昔年水位形成的河岸形成了近七尺的落差。
“黃河水位下降如此,隴西的大旱恐怕比我想的還要嚴重。”
張淮深緩緩開口,可站在他旁邊的索勛卻不耐煩道:“東岸的這些番賊只知道躲著,等我們渡河便用床弩和弓弩射我們。”
“我們在西岸蹉跎三日,溺死了六十多個弟兄,您還有心思在這里關心隴西的大旱?”
索勛不耐煩的語氣讓張淮深看向他,皺眉道:“隴西若是大旱,上游的水位必然要比這里的還低。”
“如果從這里渡不了河,倒是可以沿著會蘭官道向南搜尋,看看有沒有適合渡河的渡口。”
張淮深的話讓索勛眼前一亮,連忙召來兵卒,指揮他們沿著蘭州五泉官道方向,搜尋合適的渡口。
至于剛才他對張淮深的嘲諷,早已被他拋之腦后。
望著他的背影,張淮深搖搖頭,只覺得索勛不堪大用。
望著東岸的番兵,此刻他倒是想起了劉繼隆:“倒是不知道他那邊進展如何了……”
在他念叨的同時,距離此地數百里外的官道上,一支大軍也從谷道中走出,迎面撞上了奔騰向北的黃河。
“這就是黃河啊!”
“它也不黃啊?”
“好寬,比丹水還要寬!”
“這么寬,我們怎么渡河啊?”
“我不會水,張昶你得幫襯點我。”
“你當我會啊?”
面對橫亙兩岸的黃河,劉繼隆所部也與張淮深他們面對了同樣的難題。
四十余丈的黃河,如同天塹橫亙軍前,但好消息是渡口無人把守,只要耐心渡河,遲早能渡過黃河。
“搭筏子,先讓塘兵去對岸觀察,必須保證沿途十里都沒有敵軍。”
望著黃河,劉繼隆翻身下馬,對左右吩咐起來。
隨著他一聲令下,大軍很快便運轉了起來。
四千三百多名精騎甲兵,與昌松、廣武的四千民夫開始搭建筏子。
在廣武所殺的那七百多只羊,并非為了單純的犒軍,而是為了渡河做準備。
羊皮筏子從西漢便存在,流行于黃河沿岸。
由于羊皮筏子需要人用嘴吹氣,使其脹滿,俗話“吹牛皮”就來源于此。
在劉繼隆的注視下,民夫們拿起羊皮來回吹氣,不多時便吹出了七百多個皮囊。
這些皮囊被固定在拼接好的筏子下方,不多時渡口上就出現了八張巨大的筏子。
這些筏子長四五丈,寬近三丈,每張筏子下面都固定著九十多個羊皮囊,可以乘坐十余人。
“塘騎先渡河,塘兵次之,再次甲兵,輜重、民夫!”
隨著筏子下水,劉繼隆從軍中挑選了十余名水性好的兵卒,由他們撐筏子渡黃河。
于是在眾人的注視下,三十余匹馬和塘騎率先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