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他們渡河,所有人都緊張的張望了起來。
興許是大旱導致水位下降,因此上游的河水并不湍急,那三十余名塘騎很快抵達南岸的渡口,隨后沿著左右兩側官道疾馳而去。
不多時,十余名兵卒撐著筏子返回北岸渡口,來回反復的接送塘騎與塘兵。
從正午到黃昏,筏子也不過擺渡三千余名甲兵來到南岸。
眼看還得耽擱一天,劉繼隆便先讓剩下的甲兵在北岸扎營,而筏子運回帳篷和糧食、鐵鍋,自己率軍在南岸渡口扎營。
入夜,帳外傳來了腳步聲,曹茂笑呵呵的用屁股頂開帳簾,端著木盤走進了牙帳中。
“刺史,您看這是什么好東西?”
曹茂獻寶式的將木盤放下,擺在其中的是一盤清蒸魚和一碗粟米飯與醬肉。
“這是黃河里的魚?”
劉繼隆放下手中毛筆,自然說出了這條魚的出處。
曹茂聞言笑道:“這是張別將他們剛才網上來的魚,網了上百斤魚,差點把他們拽下水里去,軍中的弟兄都分到了。”
“這廝不會水還敢去捕魚。”劉繼隆調侃道:“莫被魚拽下去,做了水鬼。”
說罷,他拿起碗筷開始吃飯,不過這頓飯并沒有吃的很安穩。
他沒吃兩口,帳外便響起了馬蹄聲。
不多時,帳簾被掀開,斛斯光走入牙帳中作揖道:“刺史,蘭州道東邊二十里外發現了狼煙,估計是番賊的烽火臺把我們發現了。”
“發現了好生防備便是,反正明日始終要東進拿下關隘的。”
劉繼隆鎮定自若,同時示意道:“來,嘗嘗張昶他們網上來的魚。”
“末將還是回帳內吃吧。”斛斯光笑著拒絕,隨后作揖離開了牙帳。
劉繼隆倒是沒有強留他,而是在吃飽喝足后,又提筆編撰起了自己壓箱底的幾本書,直至子時才安心躺下休息。
翌日清晨,天色微亮,歸義軍的筏子便開始了擺渡。
與此同時,一支塘騎也沿著黃河南岸的官道疾馳向東。
趕在正午前,前方的官道突然寬闊起來,官道右側依舊還是山脈,可左側卻已經不再緊鄰黃河,而是出現了大片平原、丘陵。
這些平原、丘陵由黃河沖積而來,南北寬處四五里,窄處一二里。
這樣的地形,塘騎整整向東跑了三十余里,才漸漸看到了前方的狹窄處。
在他們的前方,一座依靠山脈,接鄰黃河的關隘橫亙盆地間,阻斷了官道。
關隘南接皋蘭山,北接黃河,南北長一里半,由夯土構筑,高一丈,有門樓及關門一座。
眼見塘騎們策馬而來,關門的番兵連忙打開城門,塘騎們也馬不停蹄的穿過了關隘。
這看似雄壯的關隘,實際只有單面城墻,外強中干。
不過沖過關隘后,前方的地勢又再度寬闊平坦起來。
隨著塘騎們再度趕了七八里路,前方開始出現大片拋荒的荒田。
越過這些荒田,前方的城池也漸漸清晰,而城池四周的土地也漸顯綠色。
河岸邊,數以百計的百姓正在用肩挑手扛的方式從黃河之中取水,然后將河水倒入土壑中,盡可能灌溉著臨近城池的耕地。
塘騎們無心觀察這群奴隸,縱馬沖入城內,而期間守城的甲兵紋絲不動,仿佛已經睡著了。
城內沿道兩側盡是土屋茅房,整條大街空蕩蕩的,宛若進入了鬼城。
“吁!”
十余名塘騎勒馬駐足,隨后翻身下馬,往五泉衙門內小跑進去。
衙門門口的甲兵說說笑笑,根本不理會他們。
衙門內的甲兵也是坐在椅子上休息,直到塘兵開口才看向了他。
“乞利本呢?我有緊急軍情需要告訴乞利本!”
塘兵十戶長催促著值守甲兵,甲兵見狀,這才懶洋洋的起身往內堂走去。
半盞茶后,一名大腹便便的番將走出了內堂,而塘兵十戶長連忙上前行禮。
“乞利本,河口方向出現了唐軍,光是官道上布置的塘兵就有不下百人!”
“唐軍?”牟如那臉色露出輕蔑的表情:“隴西哪來的唐軍?”
“他們是從北邊廣武渡河而來的,恐怕是河西的唐軍!”十戶長連忙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