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之事如王卿所言,朕想知道,諸卿以為如何?”
午后,紫宸殿內……
隨著令狐綯、裴休、崔鉉等三省六部的高官入殿,李忱也讓王宗實將河西大捷的消息告訴了群臣,并將張議潮試圖請表河西節度使旌節的事情也說了出來。
面對諸多消息,令狐綯等人眉頭緊皺,都在暗自思考事情是否可行。
裴休還在改革漕運、鹽鐵及茶法,自然清楚國庫的情況,因此他在思慮片刻后便先一步作揖道:
“陛下,如今黨項的問題還未解決,果州刺史王贄弘又擅自襲殺雞山饑民,引起三川不安。”
“加之河東節度使李業縱使吏民侵掠雜胡,妄殺降者,引起北邊騷動。”
“此三件事情壓在朝廷身上尚未解決,國庫尚不充實,而歸義軍節度使張議潮對朝廷向來恭敬,此次收復河隴三州又是大功,實不該為難過甚。”
裴休看得明白,張議潮既然都派張議潭入朝為質了,那必然是不想和朝廷起沖突。
如今他立下大功,還愿意以請表的方式請節,已經算是藩鎮之中對朝廷恭順者了。
倘若有功不賞,且不提朝廷無法從大義來駁倒張議潮,單說張議潮若是作亂,朝廷也無法在招撫黨項的同時,抽調兵力去抵抗歸義軍作亂。
河西節度使旌節確實不能輕易賜予,可歸義軍的功勞擺在眼前,不賞賜也說不過去。
“陛下,不如加授張議潮檢校司空,賜紫衣、金魚袋,食實封五百戶如何?”
王宗實忍不住開口,可他口中的賞賜,著實寒酸。
司空雖與太尉、司徒合稱三公,可參議國之大事,但實為加官或贈官的虛職。
至于賜紫衣和金魚袋就更沒含量了,張議潮的功勞足以穿紫衣配金魚袋,食邑五百也算不得什么。
這種封賞傳回河西去,那群“驕兵悍將”還不直接作亂?
“此等封賞若是傳出去,恐怕有損至尊圣明……”
裴休瞥了一眼王宗實,這讓王宗實心生不滿:“那依裴相之見,應該如何?”
“陛下……”裴休繼續說道:“臣以為,可授張議潮為河西節度使,但將河西節度使節制范圍限制在瓜沙伊肅西五州。”
“歸義軍中,張淮深及劉繼隆是為張議潮左膀右臂,可按照張議潮的請表,擢授張淮深為河西防御使。”
“擢授劉繼隆為隴西軍節度使,河臨渭三州刺史。”
裴休說到這里,群臣皆是皺眉,因為這基本符合張議潮的請表。
“裴相……”崔鉉忍不住打斷道:
“張淮深乃張議潮子侄,任命他為河西防御使,與將河西交給張議潮有什么區別?”
“崔相莫急。”裴休先出聲安撫,隨后才道:
“可擢封索勛為會寧軍節度使,涼州刺史。”
“擢封李儀中為蘭州刺史,涼州觀察使。”
“擢封酒居延為會州刺史,李渭為甘州刺史……”
裴休三言兩語間,就把甘州以東的局勢徹底攪亂。
張淮深、索勛、劉繼隆、酒居延、李儀中、李渭等人雖然各自擔任原本“請表”上的官職,但州中刺史或觀察使卻由旁人擔任。
盡管看上去作用不大,但若是朝廷派索勛去涼州做事,派酒居延去會州治理,那軍政就會紊亂,繼而引起這些人的矛盾。
“分大為小,便于控制……裴相手段,著實高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