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混賬!混賬……”
“朕的錢,他竟然敢擅自挪用朕的錢!”
紫宸殿內,李忱不復以往冷靜,而是暴怒拍案。
站在他面前,王宗實、馬公儒、王歸長等人紛紛低著頭,不敢在這個時候觸怒李忱。
能讓養氣功夫極好的李忱如此暴怒,可見事情不小。
眾人低頭沉默,李忱卻呼吸沉重,目光死死盯著桌上的奏表。
這件事情的起因是裴休改革漕運,清查戶部,并在其中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裴休在查賬的時候,發現了武寧軍、涇原軍曾經私自挪用過官錢,并且并未在事后償還。
原本這兩筆錢不算多,找回來也就罷了。
結果裴休才剛剛查出這件事情,曾任武寧軍節度使、涇原軍節度使的右威衛大將軍康季榮便自首了。
事情原本不大,可隨著裴休根據康季榮這條線查下去的時候,卻發現結果越來越心驚。
康季榮在擔任武寧軍節度使、涇原軍節度使的這些年里,先后擅自挪用官錢二百萬貫,并且命人制作假賬來平賬。
如果不是數額太大,出現了紕漏并被裴休查到,那康季榮貪墨二百萬貫這件事還真沒人能發現。
隨著這件事情發酵,朝野震動,要知道如今大唐一年賦稅也不過一千四百萬貫,而康季榮這么多年竟然貪污了二百萬貫。
然而當康季榮被爆貪腐二百萬貫后,許多官員卻是出奇的沉默,這才是讓李忱暴怒的地方。
朝野之中,顯然不止一個康季榮,因此如何處置康季榮,便成了一件緊要的事情。
李忱漸漸平息怒氣,幾個呼吸后便恢復如初,只是目光冷厲看向王宗實等人。
“康季榮可曾有話對朕說?”
聞言,王宗實幾人面面相覷,最后由王歸長硬著頭皮站出來行禮道:“康季榮愿以家財償還贓款,請陛下勿論罪……”
“混……”李忱聞言怒火又被挑了起來,好在他及時壓了下去。
貪腐朝廷二百萬貫,竟然想著還完了事,官職繼續?
想到這里,李忱攥緊了藏在袖中的拳頭,而馬公儒見狀勸解道:
“陛下,僅康季榮一人,如何貪腐二百萬貫?”
“依臣之見,康季榮雖是頭目,然其麾下諸將亦不少貪墨。”
“涇原、武寧兩鎮兵馬本就跋扈,若是嚴懲康季榮,致使兩鎮牙將人人自危,最后鋌而走險,那……”
馬公儒沒有繼續說下去,可李忱卻臉色一變。
涇原兵變雖然已經是八十多年前的事情,可若是引得涇原、武寧兩鎮兵馬動亂,平叛所需錢糧可就不止二百萬貫了。
想到這里,李忱心中權衡利弊,最后才不甘道:“傳朕諭,念康季榮收復河湟有功,準其償還貪墨所得抵罪!”
“陛下圣明……”馬公儒、王歸長與王宗實連忙行禮,但李忱臉色依舊難看。
“朕雖然免了他的罪,但他的罪不應該這么輕易就饒過!”
馬公儒與王歸長對視,隨后硬著頭皮作揖:“臣等明白……”
眼見他們是真的明白,李忱這才陰沉著臉道:“可還有事啟奏?”
“回陛下……”王宗實躊躇開口,緩緩作揖道:
“隴右觀察使劉繼隆報捷,言其兵收復洮、疊、松三州,請表節度使旌節……”
李忱在袖中的拳頭緊握,面上卻突然笑了起來。
“好啊……好啊……”
“陛下?”馬公儒小心翼翼試探,擔心李忱氣暈頭了。
對此,李忱卻笑著說道:“京西北及劍南等道戍卒十余萬,駐守西陲數十年,卻僅僅收復三州七關。”
“劉繼隆進入隴西不過四年,竟然已經收復除鄯廓外全境,還把手伸到劍南道了……”
李忱在笑,可馬公儒他們心里卻在發寒,而王宗實面上擔憂,心里卻在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