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他的質問,負責天雄、成武軍中牙商的王重任肯定道:“沒有出錯,封敖確實在九月二十日嫁女,如今是出嫁的第七天。”
“末將派人詢問了武山縣的張璘和上邽縣的梁纘,他們麾下塘騎都沒有探得消息,估計婚車是走的武州,經岷州前往臨州。”
“這么看來,日后山南西道若是想要獲取牧群,完全可以和劉繼隆貿易,不必再經過我們或鳳翔了。”
王重任的話令高駢皺眉,他合上手中文冊,起身走到窗前,沉吟片刻后才道:
“此事必須上奏朝廷,讓至尊知道封敖與劉繼隆結為翁婿。”
王重任頷首表示認可,同時說出二人的擔憂:“封敖扶持劉繼隆,那劉繼隆即便沒有擴張城池,實力卻會不斷增強。”
“此外,我們能獲得的榷稅也將更少,向朝廷索要錢糧的數額將增多,難免會讓至尊不滿。”
“朝廷若是不把封敖調走,長此以往,劉繼隆必然尾大不掉。”
“嗯”高駢應了聲,隨后轉身走向書桌,猶豫片刻后快速落筆。
不多時,一份奏表在他手下成型,而他在等待墨跡變干的同時,也不免沉聲道:
“赤水軍距離戍邊期滿還有不到一年,這件事不能由我提及,你派人送信時提醒王都監,避免赤水軍生亂。”
“是!”王重任應下,不多時便帶著裝好的奏表走出衙門,派親信將奏表送往了長安。
奏表送抵長安時,正是九月最后一天,而王重任的親信,也將高駢的提醒告訴了調回長安的王宗會。
“高刺史說,赤水軍的戍期只剩不到十個月,請朝廷早做安排。”
“知道了。”
長安太液池外,王宗會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隨后命人將親信帶了下去,而他自己則是轉身走入了太液池中。
不多時,待他走入太液池內的太液亭后,便見亭內坐著皇帝李忱,以及四貴的馬公儒、王歸長、王宗實和三省六部的令狐綯、崔鉉、裴休及其它官員。
他小心翼翼走到王宗實身后,低聲將高駢的提醒告訴了王宗實,同時將高駢的奏表交給了王宗實。
王宗實聞言皺眉,而坐在太液亭內主位的李忱正在向崔鉉舉杯。
“此次淮南饑荒,唯崔相方能安撫,勞崔相走一趟了。”
李忱的話讓崔鉉臉色發白,但他還是強撐著一口氣,舉杯回應了皇帝。
“臣定不辱命,將淮南饑荒安撫下去。”
說罷,他舉杯一飲而盡,心中升起無盡后悔。
他的余光瞥向自己身旁的紫袍官員,此人發須皆白,年紀七旬左右,此刻正在小杯慢酌,不緊不慢。
今年入夏以來,淮南便遭遇了旱情,米價驟漲。
面對此等情況,淮南節度使杜悰荒于游宴,不治政事,未能及時平抑各州縣糧價,導致淮南在七月爆發饑荒,直到八月才被御史臺彈劾爆出。
杜悰此人先后擔任京兆尹、鳳翔隴右節度使及宣武軍節度使、東川、西川節度使等等官職。
由于在擔任西川節度使期間收復了被吐蕃占據的維州,因此李忱以為他有軍略,派他擔任了淮南節度使。
結果他在任上的所作所為,使得李忱臉上無光,現在更是弄出了幾十萬淮南饑民。
李忱面子上過不去,立馬罷免了杜悰的節度使之位,召其回京。
只是杜悰雖然罷免了,但淮南幾十萬饑民卻需要處理,因此李忱召北都留守、河東節度使盧均入朝為相,罷尚書左仆射的崔鉉為揚州大都督府長史,充淮南節度副大使,以平饑荒。
崔鉉知道,自己若是把饑荒平定下去,那他還有回朝為相的可能,但如果平定不了,那他就只能等朝中無人,才能有機會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