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豈能失去裴相?勞裴相給朕幾個月時間好好思慮。”
一個拖字,李忱百試不爽。
眼見他如此做派,裴休也知道請辭無望,無奈退回了位置上,沉默著喝悶酒。
長安城的燈會,上至皇帝貴族,下至平民百姓,都在享受著這場由國庫買單的盛宴。
大家盡情地釋放著自己,好似把所有煩惱都留給昨天,準備迎接一個更加美好的明天。
至于國庫空虛,淮南、河東、江南百姓所遭遇的天災,這些問題都不是此時的他們需要考慮的。
于他們而言,享受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各處街市,那些出雙入對,春風得意的年輕士子數不勝數。
西市某處酒肆內,一道身影卻與這些場景顯得格格不入。
明明是享受當下的時候,可他卻端坐桌前,借助雅間內外的燈光挑燈夜讀。
縱使外界萬般熱鬧,他也并未接受誘惑,而是對那些經史典籍引經注典,魔怔一般。
“篤篤……”
“郎君,可要吃些酒食?”
“不吃!”
門口傳來了家仆的聲音,他卻斬釘截鐵的拒絕了。
聞言,家仆嘆了一口氣,隨后推開門。
展露家仆面前的,是整潔的雅間與凌亂的書桌。
男子皺眉抬頭,仿佛家仆說不出一二,便要發作。
“郎君,去年帶來的錢帛都花得七七八八了。”
“朝廷停罷進士科三年,不如先回曹州學習兩年,然后再趕回長安如何?”
家仆這話刺痛了男子的心,他知道家仆也不想如此,但事實確實如他所說,他們的錢帛所剩不多了。
長安的花銷可謂金貴,他家雖然世代販鹽,卻也不能在長安滋潤生活。
只是他幾次科舉,花了家中大量錢帛,若是此時回鄉,豈不是……
他握筆的手隱隱發顫,隨后緩緩將毛筆放下,扶桌踉蹌起身。
當著家仆的面,他走到了窗臺,將窗戶撐起,瞧見了那熱鬧的長安,各色的花燈,出雙入對和春風得意的世家子弟們。
元宵佳節,各種花燈層出不窮,各色人物粉墨登場,卻無他黃巢一席之地。
深吸一口氣,黃巢貪戀地嗅了嗅空氣中的香料味,隨后不甘點頭:“明日回家。”
“是!”
家仆應下,隨后作揖退出了房間。
待他離開,黃巢轉身準備走回休息,卻見屏風上留有詩詞。
“颯颯西風滿院栽,蕊寒香冷蝶難來。”
“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
這是他去年參加進士科前所作,本以為能得償所愿,可現在看來……
沉吟片刻,黃巢走回書桌前,提筆在屏風上留下了自己的姓名。
做完這一切,他重新整理了心情,隨后收拾了書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