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種種問題擺在他的眼前,使得他不得不動搖。
河西的底子太薄了,東西千余里的廣袤大地上,僅僅生活著二十萬百姓,其中還有兩萬多是會州和蘭州的百姓。
刨除二州,河西也不過只有十七八萬民口罷了,并且其中番口便占了三成。
這種情況下,他著實沒有自信去應對大唐的還擊。
若是接下圣旨,即便索勛入主涼州,可聽從他號令的兵馬也就那幾千人,而涼州近萬兵馬依舊在他的掌握之中。
不僅如此,被分成東西兩半的河西也將整合一塊,而叔父也將獲得收復安西的名義。
思緒萬千間,張淮深最終還是做出了決定:
“臣……接旨!”
張淮深上前將圣旨從官員手中接過,只是不等官員展露笑容,張淮深便開口道:
“河西人口,半數在涼州,朝廷并不了解,故此才命我移鎮沙州。”
“淮深為朝廷戍守河西,自然不能坐視不管。”
“移鎮之事,某自會請表朝廷暫緩,至于索刺史……”
張淮深看向臉色難看的索勛,沉聲開口道:“便勞煩率兵駐扎赤水城吧!”
“張淮深,你……”
索勛舉起馬鞭,卻不想酒居延直接拔刀,而酒居延身后的涼州軍更是紛紛動械。
面對此等局面,天使被嚇了一跳,而索勛也緩緩放下馬鞭。
他們終究不敢與張淮深撕破臉,而這讓張淮深緩了一口氣。
“言盡于此,索刺史好好理政吧!”
張淮深翻身上馬,調轉馬頭往昌松折返。
酒居延等人見狀指揮大軍徐徐撤退,而索勛望著他們的背影,眼底閃過寒芒。
“張淮深……”
他雙手緊攥馬鞭,而旁邊的將領卻作揖道:“不論如何,使君總歸入主了涼州。”
“眼下只需要等待時機,便能徐徐圖之,將張淮深趕出涼州區!”
“嗯……”索勛皺眉思考,覺得確實如此后,這才調轉馬頭,驅使大軍向姑臧北邊的赤水城開拔而去。
得知他們向姑臧開拔,返回軍營的張淮深也知道自己不能在此逗留了。
想到這里,他無奈揉眉道:“酒居延,傳令三軍,明日開拔返回姑臧。”
“此外,派人告訴劉繼隆,讓他把廣武收下,待我日后解決了索勛這廝,再收回蘭州。”
“罷了,還是我手書一份,你派人送去吧。”
張淮深知道河西底子淺薄,因此還是想增加河西的底子。
朝廷在靈州、原州卡著百姓,不讓百姓遷徙河西,那便只有從河西下手了。
只要能弄來人口,充實河西,即便拿不回蘭州,張淮深也忍了。
畢竟在他看來,蘭州人口不過萬口,而今又被李儀中、劉繼隆募兵征戰,剩下的基本都是老弱病殘。
只要劉繼隆能給他青壯人口,舍棄蘭州也無妨。
更何況朝廷現在緊盯他,蘭州到了他的手上,只會更加刺激朝廷。
“使君,我們就這樣放縱索勛進入涼州?!”
酒居延攥緊拳頭,張淮澗也惡狠狠道;“干脆今夜出兵,殺他個措手不及!”
“沒錯!”酒居延也支持道:“先殺敗索勛,再驅逐張直方那三千人!”
“夠了!”張淮深頭痛欲裂,呵斥著將二人打斷。
他抬頭與二人對視,同時余光看向哲多悉別,不由質問道:“殺敗他們之后呢?”
“這……”兩人沒想太遠,只想把索勛和張直方驅逐。
面對張淮深的詢問,二人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張淮深個性要強,能力足夠,而甘涼舞臺就這么大,他一個人便能操持過來,所以酒居延和張淮澗等人根本沒有自己做主發揮的時候。
正常情況下,他們頂多向張淮深提出建議,至于是否采納,還得看張淮深是否選擇。
沒有壓力就不會前進,沒有前進就不會成長。
若是論能力而言,劉繼隆麾下那幫子曾經不如他們的張昶等人,如今卻已經歷練的能甩他們一條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