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慚愧……”尚摩鄢汗顏道:
“雖對峙日久,但僅殺番眾數百,甲首百余具。”
聞言,劉繼隆雖然有了準備,卻還是對尚婢婢的軍事能力感到唏噓。
在耍心計、玩手段這塊,尚婢婢可以把論恐熱當棋子玩,但一旦到了軍事對峙的時候,尚婢婢就遠不如論恐熱了。
手握兩千多甲兵,上萬番丁,竟然才和千余精騎、數萬番眾的論恐熱打了個平手。
不過這樣也好,倒是能讓尚婢婢認識到自己無法剿滅論恐熱,必須借助隴右的力量。
如此一來,雙方合作反而更加緊密,而自己也能更好的扶持并掌控他。
以尚婢婢的年紀,恐怕也沒幾年好活了。
等他死后,尚摩鄢便會統領大局,而尚摩鄢相較于尚婢婢,對自己更加沒有防備。
只要促成尚摩鄢和南詔的聯盟,便能提前讓南詔長驅直入成都,實現自己假道入蜀,遷徙人口進入隴右的想法。
這件事一旦成功,隴右的底蘊便不會比實力稍弱的嶺南、關內等道差。
只是在此之前,隴右必須囤積足夠安置百姓的糧食才行。
因此收復鄯廓二州之后,自己便只剩收復涼州這一件事。
想到這里,劉繼隆沉聲對尚摩鄢道:
“你阿爸年歲已高,日后東境吐蕃還得你做主。”
“我可以扶持你占據磨禪川、多麥、維西之地,做這東境百萬雄主。”
“但你也要有所準備,因為我不會白幫忙。”
“我知道。”尚摩鄢倒是耿直點頭,野心勃勃道:
“我阿爸覺得我不能節制東境,但我就想做些我阿爸猜不到的事情。”
“若是節帥愿意扶持我,我日后定以節帥馬首是瞻!”
聽多了自家阿爸不信任自己的話,尚摩鄢也難免產生逆反心理。
他為什么就不能成為雄主,哪怕假借他人之手。
“你若遵守約定,我必然不會虧待于你。”
劉繼隆以茶代酒,舉杯向尚摩鄢發出邀請。
尚摩鄢見狀舉杯,將茶水一飲而盡。
事后二人寒暄幾句,尚摩鄢便帶著兩名節兒離開了牙帳,返回龍支去了。
在他們走后,李驥這才向劉繼隆作揖道:
“節帥,并非是末將不信任尚摩鄢,只是番人多狡詐,尚摩鄢如今勢小才如此恭順您,待他日后勢大,恐怕……”
李驥躊躇開口,而劉繼隆也輕笑道:“放心吧,他勢力再大,也逃不過要依賴我們。”
養虎為患容易被反噬,這個道理劉繼隆自然知道。
可問題在于,吐蕃式微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哪怕百年后的唃廝啰政權,也不過宋廷揮師即滅的存在罷了。
面對尚摩鄢,劉繼隆有自信能輕松將其壓制。
更何況,雙方也不會有所謂的利益矛盾。
如今的吐蕃還不是最混亂的時候,再過幾年,奴隸暴動和幾大家族的內斗才會慢慢爆發,而尚摩鄢作為沒盧家族的成員,其精力也將被內斗所吸引。
只要他在合適的機會,按照自己所說的去做,那自己的計劃就能成功。
想到這里,劉繼隆漸漸沉下心來,著手收復鄯州的事宜。
翌日,大軍拔營向湟水進軍,尚摩鄢也派人贈羊兩千只來犒軍。
劉繼隆欣然收下,隨后帶著大軍沿著龍支水向北邊的湟水前進。
黃昏前,大軍抵達湟水南岸并扎營,而隴右與拓跋懷光麾下的塘騎、哨騎也隨之在西線相遇。
雙方各自傳遞情報返回,劉繼隆得知消息后,只是下令戒嚴,三軍休息不卸甲,并沒有著急進攻湟水。
反倒是拓跋懷光麾下的哨騎將消息傳回鄯城后,拓跋懷光連夜率領六百精騎馳往湟水東部的湟水峽口駐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