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
“上千萬歲壽!”
十年歲末,當唱禮聲在大明宮紫宸殿上作響。
作為除夕前的最后一場常朝,百官們各有心思,但大多都是得過且過,想著除夕與元日休假放松之事。
不過對于少量試圖向上攀爬的官員而言,盧鈞被罷的消息傳開后,許多人都產生了別的心思。
正因如此,李忱才會特意在紫宸殿召開常朝。
高坐金臺上,李忱身穿皇帝常服,面朝百官開口道:
“常朝開始前,朕有旨意要宣讀。”
群臣聞言,紛紛作揖受聽,而李忱也繼續道:
“山南西道節度使封敖,在任累功,年事已高,朕欲以山南西道節度使、銀青光祿大夫、左散騎常侍、上柱國、渤海郡開國伯、食邑七百戶封敖為尚書左仆射,檢校兵部尚書、權知吏部銓事。”
封敖受封得到了盧鈞的左仆射,這讓殿上許多臣工隱晦對視,各有揣摩。
封敖出身名門,素有文采,然深受武宗與李德裕重用,故此為皇帝所不喜。
換做平常,即便調入京中,也不會授尚書左仆射之職,想來此次得以建功,主要是托了劉繼隆收復隴右全境的功勞。
“陛下,調封尚書入京任左仆射后,不知何人可出任興元尹、山南西道節度使?”
一名紫袍官員站出作揖,他年紀雖大,卻面容魁偉,語氣從容。
在他站出來后,許多臣工都在觀望,而李忱眼見有人質問自己,心底露出不喜,直到看清此人身份,這才強壓心中不悅。
此人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兼戶部尚書魏謨,是開國名相魏征的五世孫。
早在開成、會昌年間,魏謨與崔龜從便以“嘉言啟奏,無忝正人”出名。
對于處處效仿太宗的李忱而言,重用魏謨,無疑是宣揚他氣量恢宏似太宗的最佳人選。
因此即便魏謨在朝期間處處直言,李忱也都忍下性子,臉上和悅。
李忱的做法,使得許多官員對魏謨都小心起來,生怕被魏謨盯上。
如今魏謨站了出來,又是帶著質問的口氣,李忱心里已然有了準備。
“山南西道節度使與興元尹的職位,朕倒是暫時沒有想過,還得諸卿多多上心才是……”
李忱話音才剛剛落下,魏謨便不給面子的繼續道:
“既然沒有人選,那理應讓封尚書繼續在山南西道任職,直到選出可以替換之臣工,方能調入京中。”
魏謨這話讓李忱心里很不舒服,但在魏謨看來,這卻很有必要。
他很清楚如今朝廷的辦事效率,如果調入封敖而不委任新的山南西道節度使、興元尹去接替封敖,那這個位置很有可能會空懸數月之久。
這樣的官位空懸數月,這對朝廷和山南西道來說,都是難以接受的損失。
“呵呵……”
李忱輕笑,笑容和悅道:“魏相所言極是,不知心中可有人選?”
魏謨聞言躬身作揖,隨后開口道:“太子太師盧鈞雖有失職,然其功勛愈著,年高望重,不如擢調其任興元尹、山南西道節度使。”
“魏相此言不妥……”
令狐綯幽幽開口,目光看向同為宰相的魏謨,義正言辭道:“如果臣工都如盧少師這般,得不到自己所想的官職便消極怠工,那朝廷還如何運轉?”
魏謨聞言頷首,對令狐綯作揖道:“令狐相所言有理,然當下無甚好人選,唯有選盧少師頂替封尚書,不然便只能暫停封尚書調遣之事。”
魏謨對事不對人,他知道山南西道需要鎮得住場子的老臣,所以一般人是不能調入山南西道的。
封敖資歷足夠,頂替他的人,要么極有能力,要么極有資歷。
盧鈞雖然態度有問題,可他在朝四十余年,遍歷朝廷內外之職,其晚輩子弟大多都已位至臺司,不管是能力還是資歷,擔任山南西道節度使及興元尹都不成問題。
不過令狐綯被盧鈞消極罷工給折騰了大半年,現在恨不得把他罷免丟回家鄉,哪有讓他任職的可能。
二人爭論不休,李忱見狀只能皺眉道:“封敖調入京中之事暫且作罷!”
“陛下圣明……”魏謨作揖行禮,高唱圣明。
他不是沒有看出皇帝在剪除隴右劉繼隆的羽翼,正是因為他看出來了,所以他才阻攔。
在他看來,大唐已經經不起折騰了。
與其對付劉繼隆,還不如想想如何改革稅制,減輕百姓負擔,加強朝廷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