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便是元宵,魏相來尋朕,想必不是為了長年藥而來的吧?”
“陛下明鑒。”魏謨作揖行禮,隨后才開口道:
“近些日來,北司南衙不少官員暗自揣測上意,臣擔心這樣下去會引發黨爭,因此想請陛下在明日元宵佳宴時冊立儲君,以免國本不穩。”
魏謨說的還算收斂,畢竟有裴休這個前車之鑒,他也知道這件事十分敏感。
只是他覺得,皇帝如今四十有七,理應比去年時要寬心才對。
加上南衙北司爭儲風波越來越大,他擔心會引發黨爭而國本不穩,所以才會前來諫言。
可惜,魏謨還是小瞧了李忱對權力的掌握。
面對魏謨的善意諫言,李忱不免想到了白敏中的事情,眼底閃過寒芒。
只是面上,他依舊和悅道:
“儲君之事,朕深思再三,依舊未曾拿定主意。”
“朕答應魏相,歲末之前將儲君之事定下。”
魏謨見狀,只能無奈作揖:“若是如此,那臣無事了。”
“嗯,魏相慢走。”李忱笑著點頭,然后眼睜睜看著魏謨退出紫宸殿。
在魏謨走后,李忱目光瞥向不遠處的馬公儒、王宗實。
二人被他看得發毛,卻依舊不茍言笑的站在角落。
“宣令狐綯入紫宸殿。”
李忱聲音發寒,二人連忙作揖應下。
半個時辰后,令狐綯急匆匆趕來紫宸殿,而李忱則是將鄭顥帶來的文冊交給了令狐綯,示意他閱覽。
令狐綯剛剛翻開文冊,當即便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倒不是因為白敏中和劉繼隆“逼良為奴”而震驚,而是因為這本文冊而震驚。
這本文冊之中,白敏中與劉繼隆私下貿易十余萬口百姓,白敏中獲得挽馬與騾馬,而劉繼隆獲得人口與糧食。
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那白敏中必然要被處置,因為他貿易人口的數量太大了。
“陛下,這本文冊會不會是……”
令狐綯想說這是偽造的,但李忱沉聲道:“朕已經派人去劍南道取證,用不了幾日,便能將消息傳回。”
李忱之所以敢現在通知令狐綯,是因為距離他派人去劍南道已經過了小半個月。
即便令狐綯向白敏中通風報信,白敏中也來不及收尾了,而他也能借此看清令狐綯是站在自己這邊,還是更在乎他的黨派。
李忱借此試探令狐綯,令狐綯也從一開始的慌亂,漸漸反應過來,于是連忙表演道;
“陛下,此事若是真的,當論罪白敏中!”
“如何論罪?”李忱平淡開口,令狐綯卻堅定道:
“此舉若是坐實,請罷白敏中官職,放其歸鄉!”
“不能殺嗎?”李忱瞇了瞇眼睛,令狐綯卻支吾道:
“若是要殺,以此罪證恐怕不夠……”
他話音落下,李忱沒有回應他,殿內落針可聞。
良久之后,李忱才緩緩開口道:“此事若是坐實,不論事情大小,罷白敏中成都尹、西川節度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