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復恭說罷,許多將領也開口道:
“不如把饑民遷往戎州和嶲州、黎州,把他們安置在那里后,再發糧食給他們,同時讓他們修建關隘?”
“對啊,這么做既安置了他們,又解決了關隘修建的難題。”
將領們自以為提出了個好計謀,楊復恭卻皺眉道:
“今年受災的百姓,都是長江、雒水、涪水兩岸的百姓,從北邊把他們遷徙到南邊去,這七百多里路,得布置多少粥棚?”
“恐怕還沒把人遷徙到嶲州,府庫的錢糧便用去七七八八了,更別提安置他們這幾萬人最少用糧幾十萬石,這筆糧食從哪拿出來?”
楊復恭反問將領,同時也在詢問魏謨。
唐代官員百姓都以岷江為長江源頭,因此今年因為洪澇而受災的百姓,多是成都以北的州縣。
各州縣報上來的受災百姓多達七萬,而這些還是能統計到的,統計不到的更多。
魏謨沒有著急解釋,而是咳嗽道:“嚴查各州縣官員,以防他們與劉繼隆私聯,販賣百姓為口馬。”
楊復恭無奈應下,堂內許多官員則是面面相覷,眼神閃爍。
自魏謨封閉隴右口馬貿易算起,已然過去四個月之久。
前面三個月,北邊的口馬貿易確實被嚴抓嚴打,一時間河清海晏,魏謨的病情也稍微好轉了些。
不過秋收過后,蜀中大雨十余日而不歇,洪澇危害嚴重,七萬百姓無家可歸,紛紛集聚成都。
魏謨也不是沒想過辦法,他先是把南邊受災的百姓安置去了戎州和黎州,然后再轉頭準備安置成都北邊的百姓。
不過這時,長安催促西川起運錢糧,魏謨雖然請表,但皇帝僅給予了蠲免遭災州縣明年賦稅,今年依舊要起運。
無奈之下,魏謨還是起運了錢糧,同時將用于修建南部關隘的錢糧挪用到了賑災事宜上。
可惜錢糧有限,只能解決部分饑民的問題,更多的饑民還是在北邊受難。
眼見府衙遲遲沒有拿出解決的辦法,各州縣衙門的官員都擔心饑民集聚后引發叛亂,因此私下販賣口馬前往隴右。
這件事被魏謨知道后,魏謨只能拖著病體,在成都城內號召富戶募捐賑災。
奔波大半個月,魏謨算是湊足了二十萬石賑災糧。
現在魏謨要將糧食用于賑災,那自然就不能讓北邊各州的官員做這種亂紀之舉了。
只是他也明白,不少官員都被劉繼隆籠絡而嘗到了甜頭,北邊幾萬饑民中又有不少屬于黑戶。
這些黑戶的下場,大概率是被賣往隴右,而他若是遭有心人檢舉,恐怕也會落得個失職的罪名。
“罷了……”
魏謨長嘆一口氣,隨后目光繼續放到楊復恭身上說道:
“今年遭了災,唯有把百姓安置好,才不會引發民亂。”
“南邊的幾道關隘,明年再修也不急。”
楊復恭略微皺眉,卻見魏謨繼續道:
“我已經向東川借糧三十萬石,到時候把南邊那三萬多饑民安置好后,明年正好能以他們來修建關隘。”
“是……”見魏謨安排好,楊復恭只能皺眉應下。
見他應下,魏謨頷首表示滿意,隨后便開始討論如何安撫百姓,以工代賑來解決災民后續的安置問題。
思緒飄遠,受災的并非只有西川,也有多山區的山南西道和東川。
不同的是,東川受災情況并不嚴重,但山南西道就不行了。
山南西道受災面積比西川更廣,受災人口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