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剛剛赴任的盧鈞干脆拒絕了朝廷要求山南西道起運錢糧的要求,而是請表先賑災,再根據結余錢糧起運。
三川與長江兩岸受災的情況最嚴重,十幾萬饑民已經被盧鈞安置好。
但興州、利州、鳳州等州的受災百姓還未安置,加上臨近隴右,因此有不少官員請盧鈞派人監督這三州官員,以免饑民被他們販賣隴右。
只是對此,盧鈞的態度和魏謨的態度就大不相同了。
面對書房內兩名官員的建議,盧鈞不緊不慢的練習書法道:
“你們有證據嗎?”
“額……這……沒有。”
“朝廷出旨意了?”
“沒有……”
盧鈞把二人問得啞然,見狀他才緩緩道:“既然沒有證據,也沒有出現此類言論的彈劾與旨意,那你們擔心什么?”
“這……”
兩名官員面面相覷,其中一人硬著頭皮道:
“可朝廷讓我們來山南西道,不就是為了遏制劉繼隆嗎?”
“糊涂……”
盧鈞輕飄飄呵斥此人,隨后漫不經心道:
“要遏制,但不能把他遏制死。”
“真到了毫無生路的時候,你們覺得他會怎么做?”
“到時候狗急跳墻,老夫還沒什么事,你們幾人恐怕要被朝廷下罪平憤。”
這話,旁人說,這兩名兩名官員不會相信,可偏偏是盧鈞說的,因此他們便被盧鈞嚇住了。
瞧著他們不知道該說什么,盧鈞繼續道:
“只要朝廷沒有這方面的旨意,你們就當做什么都不知道就行。”
“朝廷真有旨意下來,也有老夫為你們頂著,不必擔心。”
盧鈞安撫南邊十幾萬百姓,是因為這些百姓無處可去,如果不安撫就會爆發動亂。
可西邊三個州緊鄰隴右,只要官府不阻攔,這些饑民恨不得跑到隴右乞食,根本不用官府販賣他們。
官府販賣他們,只是能從中獲利,所以才積極,而非是見他們吃不起飯才大發慈悲送他們去隴右。
口馬貿易這筆錢,盧鈞自然不會收,但他也不會阻止下面的人收。
真到了朝廷問罪的時候,盧鈞大可以說百姓自發逃亡隴右,便是至尊也沒其他辦法。
以至尊這種步步緊逼的做法,倘若真的逼反了劉繼隆,那自己也能憑借此次縱容,讓劉繼隆對他心生好感,不至于舉兵遷怒山南西道。
這般想著,盧鈞轉身洗了洗手上墨跡,最后瞥了一眼二人:“還不走?”
“下官告退……”二人連忙作揖,隨后退出了書房。
他們離開后,便依照盧鈞的吩咐,不再緊盯西邊三州的情況。
西邊三州的刺史,本就是昔年封敖拔擢的官員,與劉繼隆利益牽扯十分深厚。
眼見盧鈞沒有盯著他們,他們剛好將三州境內的饑民遷往隴右,私底下還放出消息,說三州開設粥棚。
待四周饑民來到三州境內,他們又放出消息,聲稱隴右招墾,百姓但凡遷往隴右,便能得到耕牛糧食及農具。
他們沒有將百姓作口馬販賣,而是對其逃亡隴右的行為不加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