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隨著令狐綯話音落下,廟堂上許多臣工紛紛作揖請奏,直指李忱加稅之政。
李忱臉色如常,可藏在袖中的雙手卻攥緊,恨不得將所有把過錯推到他身上的大臣弄死。
“荒謬!”
廟堂上,一道呵斥聲響起,李忱心里感激望去,卻見是張議潮站了出來,他臉色立馬變黑。
“陛下加稅與否,與洪災有何關聯?”
“倘若上天有好生之德,為何要以數十萬百姓生存來警示陛下,而非用其他辦法?”
李忱倒是沒想到,關鍵時刻竟然是張議潮力挺自己。
“陛下,張司徒所言甚是。”
令狐綯也連忙表態,同時對群臣掃視道:“眼下洪災剛過,理應討論賑災事宜,而非誰的過錯。”
“陛下,臣附議蠲免三道受災州縣賦稅,另撥糧五十萬石賑濟災民,責令各地節度使賑濟災民!”
令狐綯自然是清楚國庫的情況,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示意撥五十萬石糧食來賑災。
聞言,群臣面面相覷,紛紛對令狐綯投來鄙夷目光。
五十萬糧食對受災的數十萬百姓而言,無異于杯水車薪。
說到底,賑災還是推到了各地節度使、觀察使身上,朝廷只是出小頭搏名聲罷了。
令狐綯也清楚自己的做法不行,但他不在意群臣怎么想,只要皇帝高興就行。
“卿所言甚是,既然如此,便依照卿所言賑災,勿要讓朕之子民再受傷害!”
李忱說的冠冕堂皇,而這也代表令狐綯又站對了。
群臣聞言紛紛唱聲圣明,李忱也簡單安慰了群臣,隨后宣布了散朝。
散朝之后,張議潭與張議潮并排向外走去,張議潭眼見群臣不與他們湊在一起,當即低聲道:
“二郎,你為何在殿上開口?”
張議潭很好奇張議潮為何做出頭鳥,張議潮聞言卻搖頭道:
“我若不開口,如何為至尊推脫?”
“如此災情,倘若群臣怪罪至尊,至尊必然要將罪責推脫。”
“此次征稅,目的為誰,你我心知肚明。”
“即便至尊不會把罪責推脫至隴右,但此次加稅因其而起,隴右必然遭之遷怒。”
“如今罪責被推,至尊只會忙于賑災,而不是緊盯隴右,牧之也能稍微緩一緩了。”
張議潮話音落下,張議潭連忙點頭,隨后與張議潮走出了宮門。
在他們走出宮門的同時,返回紫宸殿的李忱也宣布了取消加稅的旨意。
盡管張議潮為其開脫,但本就迷信長生的他,對天災示警這套說法還是有些相信的。
畢竟幾個月內三道受災,四鎮皆亂,容不得他不信。
不過對于他讓各道、州賑災的旨意,各道州的態度卻各不相同。
許多州本就遭災,秋糧收不上來,根本沒有錢糧賑災。
對于朝廷的旨意,他們是有心無力。
河南道藩鎮眾多,天平、淄青、泰寧、忠武、忠義、宣武、義成等鎮都有自己的饑民需要解決。
地勢較高的幾個鎮即便沒有受災,也趁機抬高糧價,根本沒有出手幫其他藩鎮的想法。
河朔三鎮外的河北諸鎮也根本沒有伸出援手的心思,不僅沒有賑災,還趁機抓饑民販作口馬。
一時間,三道盜寇橫生,老弱者餓殍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