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月半,當急促的腳步聲在大明宮內響起。
剛剛服食長年藥而稍微舒服些的李忱便聽到了敲門聲,為此不免皺眉:“何事?”
“陛下,涼州別駕王端章急報!”
馬公儒的聲音在外響起,李忱聞言起身道:“進來吧。”
隨著他話音落下,馬公儒呈著一份奏表走入偏殿,隨后將奏表呈上。
李忱穿著中衣,還未解下幞頭。
他輕描淡寫的將奏表拿過,卻在片刻后皺眉道:
“此事不是讓群相們解決了嗎?怎么拖到了現在?”
“傳召令狐綯、蕭鄴、夏侯孜三人入宮!”
“是!”馬公儒應下,隨后派人傳召三人。
李忱拿著奏表等了一個時辰,困意連連,卻又始終不能入睡,惹得他心頭惱火。
待令狐綯三人趕來,他這才將奏表丟到三人面前:
“此事不是早就安排好了嗎?為何會鬧出如此動靜?”
令狐綯三人被緊急召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眼看皇帝語氣不對,令狐綯躬身撿起奏表,翻閱后皺眉作揖道:
“陛下,此前府庫空虛,故此臣等決意在秋糧入庫后再起運錢糧。”
“涼州赤水軍的犒賞,已經于半個月前起運,最遲在十月初十就能運抵涼州。”
“這索勛夸大其詞,無非就是為了人口與甲胄軍械。”
“臣以為,所謂天平軍老卒煽動赤水軍作亂一事,純屬子虛烏有。”
即便天平牙兵十分跋扈,可令狐綯等人寧愿相信天平牙兵,也不愿意相信索勛這種反復之人。
李忱聽后揉了揉眉心,腦中不免想到了張議潮。
思緒片刻后,他這才開口道:“發京畿道囚犯至涼州充軍。”
京畿道人口三百萬,加之數年未解囚,少說也有千余囚犯。
這千余囚犯若是充軍,也是不俗戰力,關鍵看索勛如何驅使。
李忱想看看,索勛到底會如何對待這批囚犯。
若是留下充軍,那張議潮帶給自己的困惑就能解開。
若是送給張淮深,那索勛必然就是張議潮的棋子。
想到這里,李忱精神放松,擺手道:
“涼州之事,務必上心,切不可重蹈覆轍。”
他所說的重蹈覆轍,自然就是涇原兵變一類的事情了。
畢竟赤水軍有五千人,倘若他們真的殺回鄆州,那肯定要在關內道作亂。
關內道的情況,眾人皆知。
盡管京西北八鎮各自揚言彪悍,但從當初圍剿黨項不利就能看出,京西北八鎮雖然不至于武備松弛,但也絕對好不到哪去。
萬一真的被赤水軍打敗,那朝廷的臉面就真的被藩鎮踩在腳下了。
這般想著,三相也連忙作揖行禮,隨后帶著奏表退出偏殿。
是夜,南衙北司合議后,決定依照旨意發京畿道一千二百四十六名囚犯充軍涼州。
張淮銓被授右神武軍都將,率二百右神武軍,押送囚犯與相應甲胄、軍械前往涼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