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勛的手指在發顫,那是這幾日握刀高強度廝殺而帶來的后遺癥,不知要休養多少年才能恢復如初。
“窸窸窣窣……”
甲片聲作響,索忠顗帶著數十名甲兵走入城樓,眼見索勛安然無恙,他松了口氣。
“我嘗試派兵去會州求援,城外的嗢末人不曾阻攔,看來是想逼走我們。”
索忠顗解釋局面,索勛聞言卻輕嗤:“也有可能在吸引我突圍,在遠處設伏擊殺我。”
對于他的這番話,索忠顗沒有反駁,而是沉聲道:
“嗢末人分兵已經兩日,想來昌松那邊已經打起來了。”
“今早白毛風小了些,我試圖放出狼煙,如果西邊番和、嘉麟的守軍能見到狼煙,說不定會派兵馳援……”
他的聲音漸漸變小,顯然沒有底氣。
畢竟西邊兩座城池的守軍不過一千三百人,哪怕他們前來馳援,也無法對十數萬嗢末人造成什么影響。
想到這里,兩父子沉默下來,這一沉默,便是整整兩天時間。
接下來的幾日,杜噶支不再進攻姑臧,而是包圍等待杜論悉伽的好消息。
與此同時,甘州龍首山一帶的烽燧堡也派出了輕騎,將一則重要軍情向張掖稟報而去。
輕騎冒著風雪抵達張掖城內,在衙門前下馬呈出軍情,經衙門守衛帶入正堂。
“使君,龍首山的烽燧堡傳來消息,甘州回鶻大舉南下,沿著龍首山向東邊行軍,恐怕是準備入寇涼州!”
李明振帶著軍情走入甘州衙門,而張淮深正在正堂理政。
當他聽到這則消息,他當即抬頭看向李明振。
自從他移鎮甘州后,李明振便毛遂自薦,擔任了甘州刺史。
這甘州刺史兜兜轉轉,還是落到了李氏的頭上,不過李明振娶了張議潮的女兒,也算是張淮深的堂妹夫。
加之二人熟悉多年,張淮深對他倒沒有那么大敵意。
他從李明振手中接過軍情,用刀切開火漆后,迅速將其中書信內容看了清楚。
情況比李明振說的還要詳細,甘州回鶻幾乎是舉全部南下,并且是故意來到龍首山,向自己示威。
“胡雜也敢放肆!”
張淮深冷哼一聲,隨后便對李明振吩咐道:“召集瓜沙甘肅四州精騎于張掖,準備一個月的軍糧。”
“您這是要馳援涼州?”李明振錯愕,但張淮深卻搖頭:
“我對涼州沒興趣,也不想幫索勛的忙,但我知道一件事……”
張淮深目光看向正堂外院中積雪道:“涼州一亂,劉繼隆便要動身。”
“等劉繼隆出兵收復涼州,我們便出兵截斷胡虜后路,讓他欠下人情。”
“更何況這次出兵,也能重創這群胡雜,方便日后驅逐他們!”
“是!”李明振明了,當即作揖應下,快步走出衙門,向各州發出軍令。
張淮深見他走出衙門,當下拿起毛筆,繼續埋頭理政,但握筆的手卻更有力道了。
窗外的風雪聲越來越大,整個河西都被籠罩在白茫茫的一片中。
相比較河西,隴右的情況稍微好些。
但較大的風雪,也讓隴右與靈州、鹽州等地的三仙樓失去了聯系。
“節帥,風雪太大,靈州和鹽州等地的飛鴿恐怕飛不過來。”
崔恕急匆匆走入都護府正堂,而此時劉繼隆依舊一身常服。
“無礙,算算腳程,那群亂兵應該進入鹽州境內了。”
“他們想要回家,只能沿著朔水前往黃河,在黃河結冰期渡過黃河,抵達河中后前往河陽。”
“長安那邊可曾有消息傳回來?”
劉繼隆沉穩詢問,崔恕聽后搖頭道:“風雪太大,飛鴿使用不了,長安要傳消息,只能派輕騎傳遞,最少七日。”
崔恕說話間坐回位置上,而他身旁的李商隱主動開口道:
“節帥,倘若朝廷要鎮壓亂兵,您覺得……”
“那就丟人了。”劉繼隆不等他說完就說出結果。
“王守文和吳煨兩人沒有跟著索勛挑釁張淮深,是因為他們只是來戍邊賺錢,而不是來拼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