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陛下!”
大中十三年八月初七夜半,長安城大明宮。
當宮中紫宸殿內傳出驚恐的叫嚷聲后,李滋及馬公儒等人紛紛沖入偏殿之中。
在所有人目之所及的地方,三個裝滿溫水的銅盆內,其溫水已經化作黃紅色。
李元伯幾人已經將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背疽切除,李忱背部的傷口也被上藥縫合完畢。
明明一切都已經做完,可此刻李忱卻昏迷不醒,體溫升高發熱。
“陛下這怎么了?!”
馬公儒質問李元伯幾人,李元伯支支吾吾道:“膿中外邪入體,染了熱病,陛下恐怕……”
“混賬!!”
馬公儒推倒了李元伯,隨后上前跪在龍榻外,緊緊握住李忱手掌:
“陛下!陛下!”
忽的,馬公儒感受到了李忱的手在動彈,他連忙叫喚:“陛下,臣在!夔王也在!”
話音落下,他回頭看向李滋:“夔王!”
“阿耶,兒臣在這。”
李滋連忙跪在龍榻旁,緊握李忱手掌。
感受著手心傳來的溫度,氣若游絲的李忱,用盡全力睜開了眼睛,已然虛弱得說不出半句話來。
環跪在龍榻周遭的北司官員們眼見龍體漸漸不支,全都不由淚眼涔涔起來。
不論他們是真心還是假意,總之這讓李忱心里舒服了不少。
“遺詔……”
李忱吃力吐出了這兩字,跪在最前面馬公儒聽見后,立時明白了李忱最后的那點兒牽念。
“圣上,都已經安排好了,您且放心吧。”
馬公儒探身上前,伏在李忱的耳邊輕聲道。
本就是強撐著的李忱聽聞此話,隨即手一松,一口濁氣吐出,不再有任何反應。
“陛下?”
馬公儒試探著詢問,眼見李忱不曾回應,他壯著膽子伸出手去,放在了李忱脖頸處。
盡管皮膚還溫熱,但卻沒有傳來正常人該有的血脈跳動。
馬公儒心里一緊,再伸出手去大膽握住其脈搏,確定李忱沒有任何反應后,他這才看向李滋。
李滋一直在觀望,眼見馬公儒吃驚看向他,他當即明白了一切。
“阿耶!!”
伴隨著李滋悲泣的叫嚷聲響起,四周宦官紛紛低頭啜泣起來。
哪怕哭不出來,也得低頭偽裝哭泣。
與此同時,紫宸殿外的右神策軍甲兵們面面相覷,其中一人脫離隊伍往紫宸殿西邊摸黑走去。
“窸窸窣窣”的甲胄聲在黑月風高下顯得十分刺耳,沿途離宮、甬道所駐守的甲兵卻皆視若無物,不曾檢舉此人。
一刻鐘后,伴隨著甲兵走到類似甕城的地方,他當即拿出木哨吹了幾聲。
“咕咕……咕咕咕……”
哨聲低沉,不如塘騎所使的尖銳。
幾道哨聲過后,前方城頭出現火光。
手持火把的甲兵從城頭走了下來,二十余人隔著老遠在火把的火光下吹哨回應。
“咕咕……咕咕咕……”
確定哨聲后,從紫宸殿走出的甲兵連忙小跑過去,跟著這二十余人走上馬道,走入城門樓內。
城門樓內外甲兵數百人,作為左神策軍副使的亓元實身披明光鎧,端坐樓內。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