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
“噼里啪啦——”
晨鐘作響來爆竹,春風吹拂萬千家。
隨著新年的元日到來,大唐從大中邁入了咸通年間。
所謂咸通,乃至取自宣宗皇帝昔年所制《泰邊陲樂曲詞》中的“海岳晏咸通”。
可以說,李漼及王宗實等人,無時無刻都在表達著“順位順意”這個概念。
只是相對于百姓來說,百姓并不擔心坐在金臺高位上的那人是大中皇帝還是咸通皇帝,他們只在意皇帝是否加稅,是否減稅、蠲免……
不過令他們失望的事情發生了,因為新君并未下旨廢除“九厘稅”,甚至在新年后,向各道州縣頒布新的旨意,準備在鹽鐵上加稅。
對于廟堂上的那群人來說,加稅鹽鐵,與百姓關系似乎并不大。
但問題在于,所有的賦稅政策,都會反映到百姓身上。
官鹽加價后,各道州縣的百姓便開始吃不起官鹽,只能去買私鹽吃。
私鹽的需求量大了,私鹽販子也隨之增加,競爭力也慢慢凸顯。
問題在于,朝廷對私鹽的打擊力度很大,因此許多販賣私鹽的人,要么投靠當地州縣官鹽,要么就是武裝私鹽隊伍。
在這群人中,曹州冤句縣的黃家,無疑是兩者兼沾的存在。
正因如此,鹽鐵加稅后,販賣私鹽的黃氏生意也就好了起來。
“王縣令,老夫敬你一杯。”
“黃公是長輩,理應是本官敬酒向黃公才對。”
“哈哈哈哈……”
河南道百姓八百余萬,而曹州便占七十余萬。
曹州有縣七,冤句縣是其中之一,人口經濟都排在中游,有近十萬口百姓在冤句縣內外討生活。
黃氏作為冤句縣最大的私鹽家族,冤句縣大量百姓,都在買賣他們的私鹽。
不過百姓吃了便宜的私鹽,那官鹽就沒有人買了。
哪怕已經賄賂了官員,但官員卻不可能自己出錢買官鹽,因此官鹽通常也需要黃氏幫忙解決。
在實行榷鹽法之前,河南道每斗粗鹽不過十余文,實行鹽鐵專賣后暴漲到了一百多文。
到了如今,曹州每斗官鹽三百五十文,而私鹽每斗不過二百文,價格相差近兩倍。
正因如此,即便黃巢再怎么驕傲,為了族中生意,他還是不得不在飯桌上與那些他所厭惡的人推杯換盞。
期間,他因為喝酒太多而離席,等他再回來時,冤句縣的幾位主官已經走了。
“阿耶,買了多少官鹽?”
黃巢從婢女手中接過剛剛用熱水燙過的手絹,擦了擦臉后,不由詢問起來。
“八千斗!”
黃父還沒開口,一名十幾歲的少年人就忍不住開口道:“這群狗官,拿了我們的禮單,還讓我們買那么多鹽!”
“八千斗?!”
黃巢倒吸了口涼氣,畢竟黃氏每年販賣私鹽,所賣出的私鹽也不過一萬七八千斗,獲利不過三千多貫。
以如今官鹽的價格,八千斗官鹽,起碼需要近三千貫錢財。
如果再刨除每年給冤句縣官員送禮,以及維護麾下那百余名家丁的開銷,那一年到頭不僅沒賺,反而還賠進去了。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