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裴休停下,李漼這才緩緩開口道:
“這奏疏送的當真及時,邕州(南寧)剛被攻破,它便來了……”
李漼的聲音在紫宸殿上回響,而殿上站著裴休、蔣伸、王宗實及亓元實四人。
往日最擅長統籌的白敏中消失不見,這讓李漼忍不住詢問:“田允,白相公呢?”
殿門處,一名五旬左右宦官轉身朝內行禮,而后又走出殿外。
竊竊私語聲傳來,似乎是田允在詢問白敏中的事情。
不多時,田允走回殿內,向金臺靠近至十步開外后,方才作揖道:
“回陛下,白相公昨夜染上風寒,今日告假。”
“風寒?”李漼眉頭緊皺,略微不滿。
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這個時候生病。
若非知曉白敏中為人,李漼差點就懷疑對方是故意告假了。
“陛下……”
裴休開口打斷了李漼思緒,待李漼將目光放到他身上,他這才開口道:
“夏侯使相確實沒有治軍之才,勞請陛下將其調往他處。”
“邕州為南蠻所破,然此事并非經略使李弘源之錯。”
“嶺西常年空虛,兵馬不過三千余,南蠻楊酋慶率軍三萬攻入,李弘源自然不能守。”
“臣以為,不如將宣武等鎮四千余戍卒調至橫州,歸入嶺西軍內,以經略使李弘源為帥,收復邕、田二州。”
裴休避實就虛,主動提出了調換夏侯孜的事情,但是又不推薦官員,反而著重解釋了嶺西被攻破邕州的事情。
此前他們不同意調換夏侯孜,主要因為臨陣換將是兵家大忌,加上王宗實還想著推薦楊復恭和北司官員,因此將這件事拖了下來。
如今楊復恭丟失清溪關,王宗實的如意算盤自然落空了。
想到這里,裴休收斂心神,而李漼眉頭微皺看向王宗實。
王宗實心里也在痛罵楊復恭,同時暗罵裴休手段陰狠,但面上并未表露什么態度。
李漼見狀,當下不免有些舉棋不定,不知道該選用誰來駐守西川。
眼見無人開口,李漼只能詢問道:
“以諸卿之見,當選誰為西川節度使,而夏侯使相又該調往何處?”
面對詢問,裴休依舊不語,而蔣伸卻跳出來作揖道:
“陛下,臣以為,不如以太原尹、北都留守崔鉉為西川節度使,另將節度使夏侯孜調為太原尹、北都留守、河東節度管內觀察處置等使。”
蔣伸話音落下,王宗實連忙說道:“陛下,臣以為,可以宦官楊復光為新的西川監軍!”
崔鉉還是有些軍略的,盡管在平定裘甫之亂中有些磨蹭,但是其表現卻要比夏侯孜好上太多。
既然西川節度使都換了,那這次丟失清溪關的楊復恭,自然也得順勢更換。
楊復恭是王宗實麾下楊玄冀的養子,而楊復恭則是楊玄階的養子。
兩人是堂兄弟的身份,如此更換過后,倒也不算折損楊家實力。
這些盤根交錯的關系,李漼自然是清楚的,但他卻裝著糊涂道:
“二相所言有理,既然如此,便依二位所言。”
“陛下英明……”
眼見李漼同意,眾人紛紛贊聲英明,而李漼聽后則是交代道:
“這些事情,便交給諸位愛卿吧,朕有些乏了。”
他起身向金臺下走去,裴休等人聞言紛紛作揖:“上千萬歲壽……”
此次議事依舊沒有超過三刻鐘,但事情卻已經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