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崔鉉在任上沒有功勞,甚至遭遇敗績,那朝廷肯定會另外選調西川節度使。
如果高駢收復戎州,那朝野上下,興許還真的沒有什么人能與他爭奪西川節度使的位置。
得到了西川節度使的位置,事后再調入朝中,最少也能得到尚書仆射的高位。
這些事情和結果,便是高駢的謀劃。
王重任聽后沉默下來,只覺得自家節帥比起當年走出神策軍時,變化太大了。
自己明明在他身旁,卻沒有感受到一絲不對,直到現在才稍微察覺。
養虎為患這種手段,如果王重任記得沒錯,自家節帥是向來不屑的。
不曾想十年時間過去,自家節帥也用上了這種手段。
王重任不由得在心底嘆氣,但明面依舊恭敬作揖。
他盡量想要想出一些夸贊的詞句,但臨到頭來,卻只能夸句:“節帥英明!”
高駢聞言收回目光,對王重任交代道:
“傳令給藺茹真將、張璘二人,讓他們守好馴州和聘州等處城池,將城池加固,以免來年蠻軍攻勢兇猛。”
“是!”王重任果斷應下,之后退出衙門,派人前去聘州與馴州傳信。
在東川兵馬加強戒備的同時,遭遇慘敗的西川兵馬,也迎來了他們的新任節度使。
作為西川節度使的崔鉉,此刻正帶著監軍楊復光在成都城外軍營中檢閱西川兵馬。
崔鉉站在校場高臺上,目光掃過眼前的三千留守兵馬,眉頭緊鎖。
兵卒們雖然有精良的甲胄與軍械,可他們大多肥胖,穿上甲胄后氣喘吁吁,即便列陣也隊列松散,毫無士氣可言。
面對如此場景,崔鉉心中暗自嘆息,這樣的軍隊如何能抵御外敵?
他側頭看向身旁的監軍楊復光,而他身旁的楊復光雖然年紀輕輕,但目光銳利,顯然是個精明能干之人。
面對不似庸才的楊復光,崔鉉沉聲說道:“楊監軍,你也看到了,西川兵馬如今的狀態,實在令人擔憂。”
“兵甲不修,訓練懈怠,連最基本的六花陣都需要一刻鐘才能結成。”
“成都留守兵馬如此,其它地方的兵馬又能好到哪去?”
“若是蠻軍突襲,恐怕我們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對于崔鉉的這番言論,楊復光十分認可的點了點頭,神色凝重:“崔使相所言極是。”
“西川官兵連年慘敗,士氣低落,加之長期缺乏整頓,軍紀渙散。”
“若不及時整頓,確實難以應對未來的戰事。”
崔鉉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我初到西川,便見此情景,心中實在不安。”
“如今東川兵馬已經加強戒備,而我們卻如此不堪一擊。若不盡快整頓軍備,提升戰力,西川危矣。”
楊復光不是傻子,他明白崔鉉這些話是在試探,而他這么做的原因,主要是擔心自己這個監軍干擾他。
想清楚后,楊復光向崔鉉鄭重作揖:
“崔使相,眼下當務之急,是立即整頓軍紀,招募兵卒,加強訓練。”
“西川流民遍地,不愁招不到兵馬。”
“當下可先招募三萬兵馬,統帥南下到嘉州操訓。”
“同時還需安撫軍心,提振士氣。”
眼見楊復光提出了那么多建議,崔鉉也大概知道了對方水平。
年輕、心思不少,但知道主次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