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法罕精神崩潰,沖上前揪住巫醫的領口。
“他的腿廢了,即便砍了腿,也有可能因為傷口腐爛死去,不如現在就去死,還能好受些……”
刀法罕瞳孔放大,不敢相信這話竟然是從巫醫口中說出來的。
他松開巫醫的領子,踉蹌著后退幾步后栽坐到地上。
遠處堆放尸體的尸堆格外顯眼,數千人的尸體被堆放一處,旁邊還有人在挖坑,試圖就地填埋。
忽的,刀法罕想起了什么,連忙爬起來,沖入傷兵營內尋找西達的身影。
“殺了吧……”
“不行,他最少也是望蠻中的小頭人,不能……”
“你們要干嘛?!”
刀法罕闖入了某處帳篷內,被砍斷半張手掌的西達正躺在床上,早已陷入昏迷。
手掌的傷口還未包扎,這些巫醫便已經開始討論起了西達的生死。
“滾開,我自己救他!”
刀法罕已經不再信任大禮的這些醫生,他要用自己的辦法,保住自己和西達兩支隊伍中還活著的所有人。
似他這般的人不少,究其原因還是蠻軍并未遇到如此烈度的戰事。
以往他們不論是攻城還是野戰,時間基本都是以月為計,每日負傷不過二三千人,憑借軍中二百余名巫醫也倒能應付過來。
而今與高駢麾下的東川軍作戰,不到一個時辰便戰死四五千人,負傷近萬。
巫醫們救不過來,自然不愿意把傷藥留給那些在他們看來救不活的人身上。
他們的做法引起了眾怒,尤其是撲子蠻、望蠻、裸形蠻和白衣蠻等群蠻更是怒火中燒。
他們本就是被大禮征服的對象,加上大禮這些年不斷征戰,他們得到的好處甚少,故此早就心生不滿了。
如今巫醫們重六詔而輕群蠻的做法,無疑犯了眾怒。
群蠻在傷兵營鬧了起來,這則消息很快送到了前線。
“混賬……”
祐世隆目光在眺望前方戰鋒,耳朵卻在聽著塘將匯報。
他沒想到大戰在前,自己卻后院起火,被一群巫醫擾亂了計劃。
“陛下,不能再這樣打下去了!”
趙器槐再次勸道:“我軍死傷上萬,而唐軍死傷恐怕不過兩三千。”
“繼續打下去,我們即便贏了,卻也無法收復被奪走的東安等城。”
“如果把鐵甲兵和重鎧兵耗光了,再想恢復便不是那么容易了……陛下!”
祐世隆的臉色難看,他知道趙器槐說得對,但他不甘心就此退兵。
若是今日不能擊敗高駢,他的威望將大打折扣,大禮的實力也將受到重創。
眼見鐵甲軍的丁字營都顯露出了頹勢,祐世隆最終變換了臉色,聲音變低:“鳴金撤退!”
“陛下圣明!!”
趙器槐連忙應下,隨后命三軍穩住陣腳,慢慢收兵走出牛頭峽。
“鐺鐺鐺鐺……”
蠻軍的鳴金聲響起,所有蠻兵都松了一口氣,戰鋒隊更是如潮水般退去。
高駢坐在馬背上,目光死死盯著撤退的蠻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