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捷!戎州大捷!!”
三月中旬,報捷的輕騎從明德門進入長安城,沿著朱雀大捷叫嚷報捷。
沿途百姓紛紛駐足,有的踮起腳尖張望,有的低聲議論,猜測著戰事的細節。
朱雀大街作為長安中軸線上的干道,也是與天上的子午線相對應的天街。
天街全長近十里,寬近百步,是當今世界上最寬、最大的長街。
十里長街聚集了海內外各國商賈,以及長安城內的達官顯貴。
正因如此,當報捷的輕騎掠過之后,至少有數萬人知道了戎州大捷的事情。
長安坊市多被坊墻隔絕,街道上沒有販賣東西的地方,只有人流和偶爾能瞧見的烏頭門。
代表三品大員的烏頭門紛紛打開,府邸的仆人在收集剛才經過的報捷內容。
當他們確定消息后,當即便將消息傳給了府上的主人。
這些官員聽到消息后,紛紛派人前往宮城打探詳情。
一些世家子弟在酒樓中舉杯慶賀,高聲談論著戎州的戰略意義,仿佛這場勝利是他們親自指揮的。
相比較官員們的盤算,世家子弟的意氣風發……
長安坊巷深處,普通百姓的生活依舊如常。
幾個孩童在巷中玩耍,模仿著輕騎的模樣,揮舞手臂喊著:“大捷!大捷!”
他們的笑聲與遠處天街上的喧鬧形成鮮明對比,而殘破院中上了年紀的老丈卻蹲在墻角,耳朵聽著遠處的歡呼聲,低聲嘆道:
“勝了又如何?稅還是得交,日子還是得熬。”
院內織布的女子也停下手中的紡車,對老丈說道:“說是大捷,可賦稅卻一分沒少。”
“過了幾日,那群酷吏又要來催繳了。”
“家中能否交上稅,還得看我這匹布能賣多少錢……”
“嘭!!”
談話間,院子那破敗的木門被人一腳踹開。
不等這對父女反應,便見幾名酷吏闖入其中,高聲喝道:
“王三郎,你家去年的秋稅還欠三百錢,什么時候才交?!”
原本還在與女子邁遠衙門的老丈聞言連忙起身,上前賠笑道:“王直白,這不是還有五日嗎?”
“我家大娘子馬上就把布織完了,到時候就能還上欠稅。”
“這點錢是勞煩幾位多跑一趟的賠罪,勞煩幾位莫要見怪…莫要見怪……”
老丈在賠禮,女子則是不管織機,起身走入了屋中。
眼見老丈說的有理,而且織機上的絹布也快織好了,這幾名酷吏對視一眼,其中一人一把搶過老丈手中十余枚錢,掂量后說道:
“那就說好了,五日后我們來收稅,到時候你可不要拿不出欠稅來。”
“另外今年的夏稅定在六月征收,你家那五百錢的夏稅記得準備好!”
“是是是……勞煩諸位跑一趟了。”老丈明明被羞辱,卻還是不得不賠罪。
看他老實,幾名直白轉身走出院子,只留那老丈心疼的撿起地上斷裂木栓。
“王直白,活不好找,今日實在交不起了,求您寬限幾日吧!”
“寬限?朝廷的稅賦豈是你說寬限就能寬限的?!”
耳邊傳來了鄰居和酷吏們的爭吵聲,老丈聽后只能低聲嘆息。
半個時辰后,隨著這群酷吏騷擾了這條巷中所有百姓而離去,那女子這才走出來道:
“這群酷吏,每月來三五趟,每趟從你手中拿走十幾錢。”
“若是沒有他們催繳貪墨,我們早就還清欠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