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宗會沉默片刻,末了才點頭道:“此事,某會在之后與大兄說的。”
“時候不早了,某舟車勞頓也乏了,便不叨擾你了。”
話音落下,他向校臺下走去,高駢則是派梁纘、魯褥月二人護送王宗會前去休息。
瞧著他背影走遠,高駢這才收回目光,將目光投向那七千新卒。
其實若是可以,他還真希望朝廷對隴右鎮下手。
至少到了那個時候,朝廷必然要選拔有才之將,而他有自信勝任。
憑著討平河隴的功績,他最少能獲爵郡王,甚至位極人臣。
哪怕戰陣之上沒辦法擊敗劉繼隆,他也能憑借朝廷那龐大的體量,一點點把隴右壓死……
“該死的宦官!”
在高駢暢想之余,遠在千里之外的長安咸寧宮中也傳出了低呵之聲。
偌大的咸寧宮,往日遍布殿上的宦官都消失不見,只剩下偏殿中的皇帝李漼,以及他所心愛的女兒,同昌公主李梅靈。
李漼壓著脾氣,手中拿著一本記錄滿諸多事情的文冊。
“阿耶不要生氣,把身體氣壞了不值得。”
李梅靈安撫著自家阿耶,而身為她阿耶的李漼則是將文冊丟在桌上,眉頭緊鎖。
“朕雖然想到了神策軍有貓膩,卻不想神策軍竟然如此不堪用……”
“怪不得滿朝文武都不認同朕要討平隴右的想法,原來他們早就知道神策軍的貓膩,但卻無一人敢于告訴于朕!”
李漼拳頭攥緊,臉上寫滿不甘。
當初他就好奇,自家阿耶在位時期也算太平,為何不敢對隴右的劉繼隆下手。
現在明了一切之后,他才了解自家阿耶的想法。
想來自家阿耶是了解神策軍虛實的,所以才沒有貿然下旨討平隴右。
這么想來,李漼也不免有些后怕。
倘若昔日沒有裴休三人的阻攔,他要是真的下令討平劉繼隆,哪怕不是要被劉繼隆打入關中,打入長安……
想到那個未曾謀面的劉繼隆帶兵進入長安,李漼心底就不免生出股無力感。
“阿耶,神策軍雖然有許多虛額,但確實能拉出不少兵馬來拱衛京畿。”
李梅靈安撫著李漼,但很快她臉上又浮現惆悵:“只是北衙六軍除左右神武軍外,其余均不堪用。”
“……”李漼的臉色更難看了,他沒想到京畿之地養兵十余萬,結果卻都是虛額。
北司那群老雜毛,竟然拿著十幾萬虛額從朝廷這里不斷索取錢糧。
十二萬六千神策軍,每年度支近四百萬貫,而今卻有人告訴他,所謂驍勇善戰的神策軍,竟然連三萬在額都湊不出來。
李漼不傻,只是掌握的情報不多,雙眼都被北司那群人蒙蔽了。
如今得知了情報,他立馬就猜到了北司群宦是怎么利用神策軍斂財的了。
普通的兵額直接吃空餉,官位則是留給北司各家子弟,讓他們吃食邑和俸祿。
虧他即位時,面對王宗實“裁汰兵額”之舉還略帶感激,如今看來,無非就是他們少吸幾口朝廷的血罷了。
“四百萬貫……”
李漼在心底呢喃這筆錢糧,心都快滴出血來了。
解決神策軍的虛額問題,他起碼能省下三百多萬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