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的人已經不見,黃巢顧不得詢問,急忙上前:“我阿耶如何了?!”
醫匠沒有著急回話,而黃父則是閉著眼睛,呼吸沉重。
雖是醒著,卻不敢開口說話,好似擔心自己一口氣上不來。
良久之后,醫匠收回診脈的手,開始在藥箱里搗鼓起來。
“按照這個方子去抓些安神的藥,黃公乃是氣急攻心,眼下當服用些安神的藥湯。”
醫匠話音落下,隨后看向黃巢:“黃郎君,請隨某出來。”
黃巢不語,只是跟著走出了正堂。
他雖然不懂醫術,卻也知道氣急攻心服用安神藥湯只是治標不治本。
二人走到正堂外的耳房,隨后醫匠才與黃巢作揖道:
“恕某直言,黃公年邁,又經此事,恐難調理……”
聞言,黃巢盡管有了準備,心里卻還是抽搐了幾下。
“若是能好好調理,興許還能安心渡過此關,但剛才某聽衙門的幾名直白抱怨,這恐怕……”
醫匠不知道該不該說,黃巢卻急忙作揖:“還請先生教我!”
“黃郎君乃善人,這可使不得。”醫匠連忙扶起黃巢,隨后才將衙門中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黃巢。
事情前因乃是諸鎮因王仙芝作亂而加派賦稅,而黃家被加上了三千斗官鹽。
除此之外,此前答應下來的官鹽價格也有所改變,每斗從五百錢,增長為六百錢。
只是兩句話的事情,可黃家需要付出的錢財卻要從三千五百貫,增長為六千貫。
黃家世代販鹽不假,可應付官吏和支付鹽戶的耗費也不少。
一口氣拿出六千貫錢財,黃家唯有賣地這一條路。
黃父與王縣令爭辯,結果王縣令卻讓黃家與衙門借錢。
“郎君您也知道,衙門的錢,向來不是那么好借的。”
“黃公不愿意,王縣令便摔案辱罵了幾句,這才導致黃公氣急攻心……”
醫匠嘆氣說著,黃巢聞言卻渾身冰涼,直到片刻后才胸中隱隱燃起怒火。
王縣令辱他,他可以接受,因為他這些年科舉,確實耗費了家中不少錢財,也確實沒有拿出成績。
但是王縣令辱他阿耶,這口氣他咽不下……
“多謝先生指點,此事某已經知道了,勞先生為某阿耶跑一趟。”
黃巢作揖行禮,醫匠聞言也就退出了耳房。
他素有醫名,冤句縣內幾大庶族,每個月都有錢糧支給他,自然不用什么診金。
“叔父!”
醫匠才走不久,黃存便氣沖沖的闖入耳房中,急得面紅耳赤。
“王懷德那只老狗!竟然如此侮辱耶耶!”
“又怎么了?”黃巢眉頭緊鎖,黃存則是說道:
“他剛才遣人送耶耶回來時,與黃掌事交代,讓耶耶秋收前籌夠官鹽所需錢糧,不然便要以販賣私鹽的罪名,對付我黃氏全族!”
“秋收……”黃巢呢喃著,臉色陰沉:“還有三個半月,來得及……”
“叔父,您不會要支給錢糧吧?”黃存心里有些慌張,接著說道:
“家中僅有四千余貫余財,若是要湊足這筆錢糧,必然需要賣出田地。”
“我們……”
黃存還想再說,黃巢卻抬手打斷:“他要錢糧,我給他,就看他拿不拿得住!”
不等黃存詢問,黃巢繼續看向他:“你且派人支取五百貫,派人去城外采買私鐵,另募工匠去城西的莊子。”
“私鐵一并運往莊子,我自有用……”
黃巢沒有明說,但黃存也不是傻子,年輕氣盛的他有些激動:“叔父,您是準備……”
“你去做事便可,莫要問話!”
黃巢冷眼看向黃存,黃存這才把話咽了下去,隨后道:“可耶耶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