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剛才宣陽坊傳來消息,裴相病卒府中……”
田允的話說完,李漼卻是愣住了。
不止是他,殿內聽到的不少臣工紛紛愣住,面露惋惜。
裴休畢竟算是李德裕之后,稍微能對漕運和財政改革的能臣。
盡管效果遠遠沒有達到挽救大唐國祚的程度,但卻令人敬佩。
“傳朕旨意,輟朝三日,另追贈其為太尉,河東縣侯……”
李漼深吸口氣后,最終還是給了裴休該有的待遇,同時對田允交代道:“此事,法海禪師可曾知曉?”
“暫時不知……”田允搖了搖頭。
法海禪師在未出家前是宰相裴休的長子,俗名裴文德。
十年前他前往江南潤州,將澤心寺修葺后,便將澤心寺更名為金山寺,聽聞修葺金山寺時遇到白蟒傷人,他以禪杖降服白蟒,將其趕入長江之中,使潤州百姓安居樂業。
李漼近年來對佛法癡迷,幾次邀請法海入長安而不得。
如今詢問田允,也是想著借裴休去世的消息,請法海來長安做場法事,順帶與其探討探討佛法。
“將此時告訴法海禪師,請其至長安為裴相行場法事。”
“是……”
田允應下,而李漼則是嘆了口氣,接著將目光投向高璩。
“相位不可缺,今日擢兵部侍郎高璩為同平章事,入南下與諸相共事……”
“謝陛下隆恩!”
高璩躬身作揖,路巖則是臉色難看。
高璩本就喜歡為難于他,如今入了南衙,恐怕還要繼續與自己為難下去。
皇帝此舉,恐怕是不放心自己,想利用高璩來制衡自己……
這般想著,路巖只覺得心里憋了口氣,不知道該如何吐出。
“散朝……”
“上千萬歲壽!”
隨著李漼走下金臺,群臣紛紛躬身唱禮,待李漼消失后,群臣方才退出紫宸殿。
張議潭年紀太大,自從三年前大病過后,便已經不再上朝。
朝廷將他留住,也只是為了以他為河西人質罷了。
因此張議潮下朝后,只能與張淮銓一同回家,至于張淮鼎則是留宿外廷,負責外廷班值及戍衛。
二人乘車返回宣陽坊府邸,路上還見到了裴休的府邸。
只見裴府之人已然披麻戴孝,看得張議潮忍不住嘆氣:“人死魂歸故土,落葉歸根,不知你我父子,可還能返回沙州……”
“阿耶,我們還回沙州作甚?”張淮銓如今也年近四旬,可身上卻比曾經多了些市儈,少了些憨厚。
“畢竟是你我家鄉……”張議潮嘆了口氣,心里自然知道張淮銓的想法。
自從張淮鼎獲得從龍之功,擢升神武大將軍后,張淮銓的地位也水漲船高。
憑借手中的一千五百左神武軍,便是北司宦官見了他,也得客客氣氣的稱呼其為張統軍。
“百姓困苦,不要太過為難他們了……”
張議潮突然嘆氣說著,張淮銓連忙點頭:“阿耶放心,我等只收那些商賈的打點。”
張淮鼎和張淮銓兩兄弟并不愚笨,知道兵權的重要性,因此他們對麾下兵卒極好。
不過朝廷的軍餉是萬萬不夠收買人心的,也不夠二人用度,因此二人常從商賈手中收受打點。
張議潮勸過,但并沒有什么作用。
人言“女大不中留”,卻不提“兒大父難制”。
張議潮老邁,漸漸管不住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