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漼點了點頭,不假思索:“傳令各州縣開倉放糧,平抑糧價,另嚴查囤積居奇者。”
“陛下英明……”
朝臣們紛紛唱禮,但心中卻各懷心思。
蔣伸無奈,當即只能繼續作揖道:“陛下,各州縣糧食不足,莫說要平抑各縣糧價,便是平抑長安糧價都尤為不易。”
“眼下唯有從河東、劍南調糧,但糧道糧價并不便宜,運抵關中后,恐怕也無法平抑糧價太多。”
“那有什么辦法?”李漼眉頭緊鎖,他并不了解各縣儲糧數量和長安所消耗。
如今蔣伸把問題提出來,李漼無法解決,自然要詢問群臣。
聞言,蔣伸只能試探著說道:“陛下,不如派遣官員,向隴右采買糧食,以此平抑關中糧價……”
“你說什么?”李漼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盡管他喜歡看劉繼隆寫的話本,但他心里卻還是抵觸和劉繼隆接觸的。
與隴右買賣糧食,那不就是資敵嗎?
待到日后隴右不斷強大,關中必然深受其害。
“陛下,此乃無奈之舉……”蔣伸嘆了口氣,十分無奈。
大唐本就積弊,會昌雖然短暫中興,可后續的大中卻因為應對王守文之亂、裘甫之亂和黨項之亂,不斷對百姓加稅。
百姓因此流離失所,中原及江南的生產遭到破壞,使得漕糧北運數量十分有限。
加上大唐與大禮在西南大打出手,以至于物價常平的劍南道都糧價飛漲。
雖說高駢大勝后,劍南道糧價短暫回落,但誰又知道祐世隆會在什么時候繼續用兵呢?
蔣伸正是因為清楚這些,才會無奈建議朝廷向隴右采買糧食。
蔣伸的無奈被李漼看在眼里,他心里又何嘗不知劍南與河東拿不出糧食,但讓他派人去與劉繼隆貿易,他實在有些放不下臉面。
拳頭緊了緊,最后卻又無奈松下,心頭暗嘆罷了。
“禮部侍郎楊知溫,左神武統軍張淮銓何在?”
“臣在……”
隊伍中,楊知溫與張淮銓先后走出,李漼則是開口看向蔣伸:“戶部及度支還有錢帛幾何?”
“回陛下,有錢二百四十余萬緡,布絹綢緞數量不一,大概值錢百萬緡。”
“嗯……”李漼沉吟片刻,隨后才看向楊知溫與張淮銓道:
“以你二人為采訪使,以右神武軍為護衛,押運絹帛綢緞往隴右去,自隴右采買糧秣而歸,知否?”
“臣等領旨……”
楊知溫與張淮銓作揖行禮,而之所以選擇他們,也是李漼深思熟慮的結果。
張淮銓是張議潮長子,劉繼隆必然不會為難他,而楊知溫對朝廷忠心,且與劉繼隆有舊,自然也不會遭到為難。
若非考慮到封邦彥和張議潮需要留長安為質,李漼都準備派這兩人去了。
這般想著,李漼也漸漸安下心來,隨后對蔣伸說道:
“隴右之糧采買到來前,各倉暫不放市。”
“臣領旨……”
李漼不確定劉繼隆是否會賣糧食,萬一他不賣糧食,而京畿糧倉的糧食又拿去平抑糧價,這豈不是坐看京倉空虛嗎?
所以在隴右糧食運至關中前,他暫時不會考慮放京倉糧食來平抑糧價。
在他這般想著的時候,卻見紫宸殿正門出現了田允的身影,并且神色有些焦急。
“陛下,臣有事啟奏……”
田允焦急作揖,吸引了殿上群臣目光。
“準!”
李漼頷首,田允見狀便快走進入殿內,隨后走上金臺,對李漼恭敬作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