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各軍有沒有變化,若是有的話,你親自動手修改修改。”
劉繼隆吩咐一聲,陳瑛連忙應下,隨后拿起毛筆,挑選了紅色旌旗并寫上一個“高”字,然后插在了榮州境內。
“高駢動了?”
劉繼隆略微瞇了瞇眼睛,陳瑛點頭道:“長安有消息傳來,朝廷派快馬令高駢馳援成都。”
“末將算了算,想來這高駢應該在這兩日接到圣旨,眼下應該拔軍前往榮州,準備伺機為成都解圍。”
陳瑛的話,贏得了劉繼隆的頷首認可。
不過頷首之后,劉繼隆還是說道:“高駢這些年一直在保存實力,我想他不會輕易和祐世隆爆發沖突,最大可能還是去嘉州截斷祐世隆后路。”
“這祐世隆畢竟年少輕狂,大軍長驅直入的情況下,竟然只在后方留下幾千騎兵,就敢帶著大軍直插西川腹地。”
“若是他能速戰速決拿下成都,朝廷在西川的布置,恐怕都會成為無用功。”
“不過現在他沒能速戰速決拿下成都,反而給了崔鉉、高駢反應的時間。”
“如果他現在見好就收,立馬撤軍的話,此役的戰果足夠他恢復上次牛頭峽之敗的元氣。”
“若是他貪念成都富庶不愿離去,那就得看高駢愿不愿意放過他了……”
劉繼隆的話令陳瑛迷糊道:“節帥,您這話的意思是,高駢恐怕會放走祐世隆?”
“有可能。”劉繼隆頷首回應,隨后起身指向戎州的朱提。
“上次高駢在牛頭峽擊敗祐世隆后,雖說東川軍死傷不少,但當時祐世隆麾下死傷更多。”
“若是高駢乘勝追擊,收復朱提等處失地,乃至從大禮手中奪走唐興都不成問題。”
“結果高駢沒有乘勝追擊,而是選擇裁汰東川軍老弱,編練出了三萬五千精銳。”
這般說著,劉繼隆心里不免感嘆起來。
如今的隴右憑借絲路貿易和百萬人口才堪堪養兵六萬三千余人,而朝廷不過隨便將資源傾向些,東川便能養兵三萬五,可見朝廷底蘊。
不過話說回來,絲路打通后,隴右固然得了足夠多的錢糧,但朝廷也憑著收稅得到了不少好處。
如今的絲路,雖然無法恢復到開元年間的鼎盛,但每年還是能輕松給隴右帶來八九十萬貫的收入,朝廷也能趁機得到十幾二十萬的賦稅,而河西在源頭又得了二三十萬的利潤。
三方勢力加在一起,絲路所帶來的利益已經不下一百三四十萬貫了。
只是問題在于,二十萬貫的賦稅對于朝廷來說,不過是稍微肥美的肉食,若是隴右威脅到了朝廷,朝廷還是可以狠下心來切斷與河隴貿易。
屆時沒有了銷路,劉繼隆手中的香料便只能囤積起來,但隴右的財政卻要憑空少去八九十萬貫。
沒了這筆錢,僅憑府庫中積存的錢糧,頂多能維持兩三年。
正因如此,劉繼隆才想著暫時觀望朝廷態度,并且沒有切斷朝廷與隴右的糧食貿易。
距離河西運送香料,隴右將香料銷往長安還有三個月的時間。
若是能將這批香料銷售一空,劉繼隆便不用繼續觀望朝廷態度了。
六州是他一定要占據的,他付出了這么多,不能竹籃打水一場空。
拿下六州,若是朝廷與隴右翻臉,那正好奪得秦隴二州,獲得進入關中的要道,再北上將朔方鎮拿下。
至于巴蜀,倒是可以暫時放在這些要地之后。
巴蜀一馬平川,東川境內更是丘陵、湖沼地形,對善用馬步兵的隴右來說,十分不利。
反正只要拿下六州,巴蜀的三關五城輕易可破,他完全可以拿下朔方、秦隴后再切斷興、鳳、興元府等關中入蜀要道,然后關門打狗,慢慢收拾蜀中三川。
不過就眼下局面來看,劉繼隆懷疑高駢似乎有意占據巴蜀。
若是如此,那收復三川必然要經歷苦戰。
思緒間,劉繼隆沉吟開口道:“傳令馬成,令他率一鎮兵馬北上蘭州,不得有誤。”
“末將領命!”陳瑛不管對錯,先行接令,隨后才問道:
“節帥,朝廷在三川屯兵近十萬眾,當下局面,我們為何要抽調兵馬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