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四千余口人,回鶻便占據五千,余下九千人各族分屬,看樣子想要治理此地,并不容易……”
目光掃過記載人口的那頁后,張淮深眉頭微皺,而官員也道:
“北庭時期和回鶻占據此地時,倒是開墾了不少耕地,但都是粗墾,數量也不過五千余畝,所產的糧食最多三千石……”
粗墾的土地產量不高,盡管這個時代的天山南北并不缺水,但經歷了吐蕃治理時期的西域,人口卻比開元、天寶年間下降了太多太多。
“庭州尤為重要,我準備在這里設置北庭都護府,以淮溶你為都護,留兵三千。”
張淮深看向身旁那人,而那人正是張淮溶。
面對突降的重任,張淮溶倒也沒有露怯,畢竟他也三十多歲了,不再是昔年稚嫩的那個小小都尉了。
“末將領命!”張淮溶作揖應下,接著繼續說道:
“我雖有自信能守住庭州,但庭州畢竟胡雜多而漢寡,若是能有幾千漢丁在此地安家落戶,想來能更好安定地方。”
人口問題繼續擺在了張淮深面前,若非有人口限制,他也不會直到現在才收復庭州。
實際上,收復庭州就已經耗空了河西歸義軍兩年的積累,而西邊還有碎葉鎮、龜茲鎮、焉耆鎮和西南方向的于闐鎮等著他們收復。
以當下的錢糧產出,即便河西歸義軍可以依靠絲綢之路來每年賺取十幾二十萬貫的利潤,但仍舊需要積攢十幾年,才能有足夠的本錢收復安西、北庭全境。
之所以需要耗費那么多,主要還是在于人口太少,軍隊補給壓力太大。
如果能多些人口,西域的局面也就不會有那么困難了。
“我們明面上答應了朝廷與隴右斷絕聯系,朝廷也準許我們從關內道購買口馬。”
“不過就過去一年的情況來看,這種口馬貿易的效率還是太低了……”
張淮深眉頭緊皺,訴說著他們所遭遇的困境,同時又道:
“我兩個月前給劉牧之寫了信,就是不知道他看后愿不愿意幫忙。”
以馬匹、耕牛、硝石、香料來交換人口,這已經是河西和隴右維系數年的貿易關系了。
河西牧群百萬,人口僅三十萬不到。
這還是張淮深從劉繼隆那里遷徙來幾萬漢丁,向外擄掠了數萬回鶻女子的結果。
饒是如此,三十萬人口中,漢人也不過勉強保持五成的比例罷了。
若是想要收復龜茲、焉耆二鎮,必須獲得大量人口,從西州不斷筑城向西,直到沿途糧食不缺,才有可能收復焉耆、龜茲二鎮。
“劉牧之那邊恐怕也困難。”
張淮溶不太看好劉繼隆會向他們遷徙人口,畢竟就從朝廷的態度來看,朝廷似乎已經無法容忍劉繼隆的無序擴張了。
“大兄,若是朝廷對劉牧之動兵,那我們……”
張淮溶試探性詢問,張淮深微微皺眉:“河西隴右各自有主,但畢竟都是歸義軍。”
一句話便表達了他的態度,張淮溶見狀頷首道:“希望劉牧之能騰出些流民給我們吧……”
在兄弟二人交流的同時,得到張淮深手書的劉繼隆也好好翻閱了其中內容。
“西域的情況,比我想的稍微好些。”
茂州石泉縣衙內,看完張淮深手書的劉繼隆忍不住松了口氣。
對于漢唐來說,可能現在的西域氣候環境和人口環境已經十分惡劣了,但對于早有準備,且曾經去過后世新疆的劉繼隆來說,張淮深所描述的西域,比后世新疆的情況好太多了。
唐代畢竟身處中世紀暖期,因此氣候比現代更為溫暖濕潤,尤其是天山南北的綠洲十分廣袤,各種河流水量充沛,綠洲城池繁榮興盛。
只要好好開墾土地,種植小麥、大麥、葡萄等作物并不是問題,廣袤的綠洲也為畜牧業提供了足夠的發展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