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得到隴右的土地和人口,那隴右每年都能向關中運輸上百萬石糧食,這可比隴右之中的錢帛香料更為吸引人。
“此話雖好,但黠戛斯未必同意。”
李漼雖然不知道黠戛斯為什么收了朝廷東西,卻不對隴右出兵,但他也猜的出來,劉繼隆肯定是給了黠戛斯好處。
想要黠戛斯這群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放棄約定,他就必須給出更為誘人的好處,而不是劫掠隴右、朔方的空口白話。
對此,路巖沉吟片刻后才道:“陛下,不如行和親之事,促成黠戛斯出兵之舉。”
“和親?!”
面對路巖的這番話,在場眾人臉色皆不好看。
對于大唐來說,和親并不屈辱,畢竟大唐是強國,且和親所需聘禮十分厚重,大唐還能通過和親公主來刺探情報、更替儲君等等,屬于穩賺不賠。
不過問題在于,這是大唐強大時才能做到的事情,而今的大唐恐怕無法以武力來迫使黠戛斯獻出豐厚聘禮。
這么來看,和親之舉便不免有些屈辱了。
“距朝廷上次和親,已有四十余年,恐失禮數。”
李漼找了個不是理由的理由,拒絕了路巖的建議,而路巖卻道:
“陛下,臣打探過,黠戛斯的可汗有二子三女,二子已娶妻,三女尚未嫁娶。”
“臣以為,不如效昔年敦煌王之舉,以王子納黠戛斯可汗之女。”
以王子和親,聽上去有些魔幻,但大唐確實干過這種事情。
安史之亂時,唐朝向回鶻求援,回鶻的葛勒可汗要求太宗血脈的宗室迎娶自己的女兒。
唐廷最后選擇讓敦煌王李承寀(cǎi)娶毗伽公主為妻,引入回紇兵馬平定安史之亂。
路巖此番言論,無疑就是讓李漼挑選一個宗室去迎娶黠戛斯的公主,以此來實現請兵南下的目的。
李漼聽后明顯有些意動,但徐商急忙出聲制止:
“陛下,以宗室納異族公主為妻并無不可,然異族皆鐘愛太宗血脈的宗室,若是黠戛斯有所野心,那難免為我朝招惹動亂。”
徐商的話點醒了李漼,不是每個宗室都和李承寀一樣老實,如果宗室與異族合謀,那此舉無異于引火自焚。
想到這里,李漼果斷道:“此事不可再提,朕愿以錢帛招胡兵,也不會折辱太宗血脈!”
“臣失言,請陛下恕罪……”
路巖沒想到皇帝竟然這么小心,無奈只能退下,而李漼則是看向于琮。
“黠戛斯之事便交給于相,若是能引兵南下,自然最好,事不可為也不可惜。”
“臣領旨……”
于琮畢恭畢敬作揖應下,李漼眼見無人開口,當即便解散了常議。
半個時辰后,隨著諸相回到南衙北司,神策軍募兵的消息再度傳出,而南衙北司的快馬也疾馳出京,往諸鎮趕去。
相較于長安城的熱鬧,此時的張府內卻一片悲戚。
女子的啜泣聲在張府內回響,中堂外站立著上百名張氏子弟,所有人都用擔憂的目光看向中堂。
堂內、張議潭躺在臥榻上,汗如泉涌,枯瘦的手握緊了張議潮的手掌。
“阿兄……”
六十八歲的張議潮,任由淚水模糊了視線,但他清楚自家阿兄已經撐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