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提起了將何全皞吸引到曹州全殲的建議,但這次黃巢沒有立即拒絕,而是沉吟片刻,目光掃過了黃揆身后的起義軍及流民營帳。
片刻后他才緩緩開口道:“這塘騎距離我們二十里,那何全皞應該駐扎在蒙城縣。”
“等何全皞得知我們駐扎此處再追來,最少兩個時辰后了。”
“我們還要渡河,得留出一個時辰,故此一個時辰后再拔營,往北邊的符離縣過河后北上曹州。”
“這三百里路程,帶著這群流民,最少要十天才能抵達曹州。”
黃揆聞言,果斷建議道:“節帥,不如將流民拋下,我們帶軍中兵卒北上,最快六天就能抵達曹州。”
“不!”黃巢否決了這個建議,并非他多么愛民,而是這批流民他有用處。
因此不等黃揆開口,他便主動說道:“等會過河后,你故意放慢流民渡河,最好讓何全皞帶兵追上來砍殺一些,然后再放所有人過河。”
“他們過河后,你帶著精騎收攏流民,最好連輸幾場,讓他們忘乎所以。”
黃揆聞言,不由得眼前一亮:“節帥,您想要誘敵深入?”
“嗯!”黃巢點了點頭,隨后才道:“人言河朔三鎮勇猛無比,我倒要看看這魏博牙兵是個什么東西!”
“末將領命!”黃揆激動地退下,而黃巢也沒有心思再繼續入睡。
他將兩名女子弄醒,好生玩弄了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后,隨著黃揆派人喚醒全營兵馬,兵卒們這才開始穿著甲胄,帶著流民們往符離縣走去。
黃巢穿著甲胄,與那兩名女子同車北上。
半個時辰后,大軍開始渡河,而那不過二十余丈的運河也并未能耽誤他們多少時間。
黃巢留下了軍中的三百騎兵給黃揆,隨后帶著穿著甲胄的七千兵卒率先過河。
待到他們過完河后,天色已經微微變亮,來到了寅時六刻(4:30)。
黃巢他們不曾停留就選擇了北上,而黃揆則是先行率領騎兵渡河,隨后吩咐撐船的流民放慢速度。
時間在流逝,而原本陰沉的天氣,也漸漸開始落下細雨。
這雨不大,無數衣衫襤褸的流民們為了口吃食,只能選擇用衣服擋在頭頂,避免淋雨生病。
饑餓不一定會死,但生病跟不上隊伍就會死。
跟著黃巢他們還能有口吃的,留在原地就是等死。
兩個時辰很快過去,期間那細雨停了又停,下了又下,將人衣服都淋透了。
寒風一吹,那滋味簡直如刀刮在身上一樣難受。
許多流民忍受不住,先后倒在了登船前,隨后被人無視,死在了路旁。
這樣的人并不少,尤其是那些老弱,基本都扛不住太久。
好不容易到了正午,但濃稠的烏云卻擋住了陽光,根本無法帶來一絲溫暖。
大半流民已經過河,黃揆眼見官軍還未追來,當即對身旁的列校交代了幾句。
列校頷首應下,隨后帶領三百精騎離開了渡口。
一個時辰后,他們帶著幾十輛馬車趕回了這里,馬車上裝滿了糧食。
黃揆沒有立即分糧,而是對撐船的流民吩咐道:
“你們先運一批糧食過去,讓他們埋鍋造飯,不用著急,某一定會在此處等著他們過來的。”
“是、黃郎君大恩,謝黃郎君恩情!”
撐船的二十幾名流民不斷作揖,隨后便見黃揆招呼東岸流民搬糧食上船,同時分了余下糧食埋鍋造飯。
幾十車糧食并不多,僅有三百余石,平均下來,每個流民也就能吃半斤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