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駕……”
渭水河谷中,當數千官軍精騎往武山縣疾馳而去,一隊精騎卻從相反的方向疾馳而來。
“吁!”
“嗶嗶——”
木哨作響,群騎勒馬駐足,親眼看著這隊精騎往中軍疾馳而去。
十幾個彈指后,這隊精騎來到了中軍,緊急勒馬向大纛之下的王式作揖。
“少保,叛軍派出塘騎往伏羌而來,數量不少,武山縣戰事恐怕已然告歇!”
“你說什么?!”
王式還未有任何反應,他身旁隨軍而來的楊玄冀便忍不住開口出聲了。
“我們得到消息不過兩個多時辰,武山縣及關隘有兵馬一萬,如何會如此之快的結束戰事!”
“你這叵耐的殺才,莫不是要擾亂軍心?!”
楊玄冀根本不相信己方會輸的那么快,而塘騎的列校聞言連忙下馬,單膝跪下同時作揖道:
“副使明察,末將確實沒有妄言,實乃事實如此,且我軍根本無人突圍成功,正因無人可接應,加之叛軍塘騎勢兇而來,末將才無奈撤回,請副使與少保明察!”
列校的話宛若一道巴掌,狠狠打在了王式和楊玄冀的臉上。
一萬大軍,一城一關,前后最多四個時辰,不僅被叛軍包圍,且連突圍都做不到。
二人不知道西邊發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們清楚現在已經不是能否救援武山縣的問題了,而是應該如何保住伏羌縣。
楊玄冀臉色難看,但目光下意識看向王式。
武山縣及關隘的兵馬皆由王涉統帥,如今武山失陷,官軍無人突圍,王涉恐怕也是兇多吉少。
如果王式鐵了心要救援,那他也只能搬出皇帝來喝止王式了。
楊玄冀這般想著,但他始終看低了王式。
面對長子生死不知的局面,王式卻冷聲開口道:“王涉失陷武山縣,死不足惜。”
“傳某軍令,大軍回撤伏羌,塘騎放出二十里即可,撤!”
王式率先調轉馬頭,諸將面面相覷,顯然沒想到王式竟然忍心不救自己的長子。
不過眼見王式都調轉馬頭離去,他們也只能紛紛跟上。
三千精騎開始撤回伏羌,而此地距離武山縣不過十七八里,距離伏羌縣也不過二十二三里。
疾馳回去,最多也就是兩三刻鐘的事情罷了。
大軍撤回伏羌,一路上王式沉默寡言,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眼下的局面有多么兇險。
劉繼隆一日之內連下關、城,上萬官軍生死不知,此份軍碟若是送往長安,皇帝必然震怒。
若是王涉殉國還好,若是他被叛軍生擒,那自己的這個位置恐難長久。
只是自己走后,又有誰能接手西境十數萬大軍呢?
王式并不為自己即將失去眼下的地位而恐懼,他更擔心大唐的未來。
輸給劉繼隆,他并不覺得丟人,但輸給劉繼隆的后果,大唐承受不起。
如今能接替他的,恐怕只有西川的高駢了,但高駢此人,王式總覺得其心思過于深沉。
把西境兵馬交到他手上,王式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不過現在想這些還為時太早,若是王涉真的殉國了,那他只需要擋住劉繼隆明日的進攻,保住伏羌及上邽、清水、秦嶺等處城池,興許皇帝還不至于裁換自己。